下一刻,又如驚濤拍岸。
從雪玉頸側,到瑩白耳垂,一點一點侵蝕著樓喻的意志。
他察覺到了霍延的攻勢。
避無可避。
蠟燭“噼啪”一聲,火苗輕輕一躍。
樓喻伸手推他:“我去剪燭。”
霍延抬起頭,幽深的目光牢牢鎖定他,指腹托起世子下頜。
“殿下,可否?”
樓喻呆住。
恍惚間,他似乎從霍二郎眼中看到幾分笑意。
他笑什麼!
樓喻不由心生戰意。
想他經歷過現代那麼多視頻的洗禮,怎麼可能輸給一個青澀的少年郎!
他瞪圓眼睛:“問什麼問,要親快——”
聲音霎時湮滅。
咚、咚、咚。
溫軟相觸的一瞬間,樓喻腦子里所有的思緒全都煙消云散。
霍延不比他好到哪兒去。
兩人都是新手上路,因這突如其來的美妙,雙雙魂飛九霄。
怎會如此美好?
不過這一下輕觸,便如甘霖落入心田,怎能不叫人歡喜?
院外忽然傳來一聲輕咳。
樓喻倏然回神,只覺心驚肉跳,瑩白如玉的臉上已浮染出淡淡桃紅。
羞赧有之,氣血上涌亦有之。
燭光下,他雙目盈潤,眼尾含羞,盡顯風流意態,月韻霞姿。
霍延驀地轉身背過去,不敢再看。
樓喻趁機鉆進被窩,用被子蒙住腦袋,悶悶道:“夜深了。”
片刻后,腳步聲往外走。
“你去哪?”
樓喻探出腦袋問。
“出去。”
出去透透氣,領略領略寒風。
“不是說給我守夜?”
“出去守。”
“你站住。”
霍延聽話地停下腳步。
“外面冷,不許去。”
樓喻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反正親都親了,還有什麼好別扭的。
再說了,他也舍不得這人出去受罪啊。
遂下令:“過來。”
霍延聞言,雙腿瞬間如灌沉鉛,再也邁不出去。
第七十章
雖然樓喻一行人快馬行路,但到底比不過驛站的效率。
他們還沒到京城,議和的結果就已經呈上御案了。
皇帝和朝臣皆感震驚。
無條件歸還澹州城?!阿赤那德真的不是鬼上身了嗎!
哦,不對,阿赤那德現在已經變成鬼了。
不用拿錢糧換城,皇帝心中自然高興,遂面帶笑容問:“此次使團立了大功,諸位愛卿認為,該如何嘉獎功臣呢?”
諸臣互相對視一番。
杜遷上前一步道:“啟稟陛下,臣以為,食君之祿,為君分憂。出使議和,為大盛奪回城池,本就是為人臣子的本分。使團能得此榮光,不過是因為陛下您的恩澤。”
其余人:“……”
這馬屁拍得有點惡心人。
人辛辛苦苦出使北境,又不費一毫一厘拿回城池,您一句“本分”就打發了?要不要臉哪!
照這麼說,在邊關打仗的將士都只是本分?打贏了也不用封賞?
那誰還愿意去打仗?
寧恩侯謝信和杜遷同為忠皇派,按理說本該附和他幾句。
但自從謝策斷了左臂,謝信就有些心灰意冷了。
況且杜遷針對的是誰,他很清楚。
本以為樓喻出使北境,就算人沒出事,名聲肯定也好不到哪兒去。
結果,也不知是天上哪路神仙幫忙,或者是阿赤那德死前腦子抽了做好事,這次出使竟幫了樓喻揚名天下!
不管這次議和結果是誰出的力,只要樓喻是正使,他都占據著最大的功勞。
但樓喻已經是慶王世子,還能封賞什麼呢?
賞賜金銀布帛不用說,難的是金銀之外的東西。
大概圣上也是因此而頭疼吧。
因為原本就沒想過事情會辦得這麼漂亮!
皇帝正欲開口反駁,以表自己會厚待有功之人,范太傅忽然出列。
他面容清癯,長髯飄飄,恭敬道:“陛下,此次使團能夠不費一毫一厘收復澹州城,可謂是功不可沒。依老臣看,杜尚書此言,未免寒了功臣的心。”
皇帝:“范愛卿言之有理,那依卿之見,該如何嘉獎?”
范太傅:“不如等使團回京,再做定奪?”
皇帝眼睛一亮,他想不到,但可以讓樓喻自己提啊!
在綿州歇了一夜,樓喻一行人繼續前行。
李樹帶人在前面開道,樓喻被護在中間,身邊還牢牢貼著霍延。
馮二筆、宋硯、嚴輝綴在兩人馬后。
剩余護衛殿后。
他們快馬半日,尋了一處空地歇息。
馮二筆正要給樓喻遞水,卻見霍延已經送了過去。
他皺皺眉,怎麼這一路上,霍延都在搶他的活計呢?
他在返程前夜密謀時才知霍延的存在。
得知霍延每晚都在殿下榻上睡覺時,馮二筆整個人都是懵的。
想到殿下榻上陌生的頭發,想到殿下還為他打掩護,他直覺哪里不太對勁。
可當時事情緊急,他沒有心思多想。
然而,自打離開草原,霍延就一直黏著殿下,甚至搶他的活計,大包大攬殿下的日常起居。
只是前幾天不夠熟練,包攬得少。
這兩天漸漸摸清了殿下的習性,就毫不客氣地占了他的位置,實在太氣人了!
馮二筆鼓起臉,問道:“殿下,您要不要吃烤雞?奴去給您烤!”
他們在綿州買了一些雞,雞是宰殺清理干凈的,可以直接架在火上烤。
霍延立刻開口:“我去烤。”
馮二筆:“……”
他眼睜睜看著霍延手腳麻利地生火烤雞,心里面拔涼拔涼的。
馮二筆終于忍不住,湊到樓喻身旁,期期艾艾問:“殿下,您是不是不要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