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太過分了吧!”
馮二筆趁機繼續賣慘:“殿下本來在草原就吃不好睡不好,沒想到回到京城連草原都不如,我心疼殿下啊!”
“這不是讓功臣寒心嗎?”
“上面連這麼點錢都撥不下來?”
“不是故意不撥錢吧?”
“為什麼?世子殿下不是立了功嗎?給咱們朝廷省了那麼多錢糧,結果連日常起居都沒法照顧嗎?這也太過分了!”
“天哪,行館是怎麼辦事的!”
“不是行館的問題吧,方才小兄弟說的是上面不撥錢。”
“給行館撥款是戶部的職責吧?戶部都是吃干飯的嗎?就這麼苛待功臣?”
周圍人聲討聲越來越激烈。
老百姓心里有桿秤,一個為大盛立了功的人,不應該被這麼苛待!
忽然有人說:“掌柜的,我愿意出錢替世子殿下買冬被!”
“我也愿意!”
“我來!”
馮二筆紅著眼睛看著他們,心中盈滿感動。
他朝眾人深深鞠躬,道:“殿下說,他身為大盛子民,為大盛拿回城池是應該的,大家不必……”
“小兄弟,你別說了!掌柜的,你快送幾床最好的冬被去行館,都記在我賬上!”
“不!記我賬上!”
“記我的!”
大家熱情洋溢,只為給功臣提供最好的待遇。
“剛才小兄弟不是說行館連炭和正經的吃食都沒有嗎?依我看,大家分配一下,送被的送被,送炭的送炭,送吃食的送吃食,大家也別爭了。”
“這個好!就這麼辦!”
大家伙兒熱情高漲,似乎參與這場“送溫暖”活動很是與有榮焉。
連馮二筆都被擠出去,什麼話都插不上了。
掌柜和伙計費了好大勁兒才勉強壓住人群的騷動。
掌柜的面向大家,鄭重道:“世子殿下是咱們大盛的功臣,眼下卻連床暖和的冬被、連盆足量的炭、連份像樣的吃食都沒有,我聽了心里實在難受啊。
這樣,大家都別跟我搶了,世子殿下的冬被,小店全包了!請諸位成全小店的這份心意!”
“好!掌柜的好魄力!”
“掌柜的太有心了!”
“像你這樣心懷天下的掌柜不多了!”
“既然這樣,那咱們就送些炭和吃食吧!”
“走走走,這就去!”
于是,這一天,京城又出現了一場奇觀。
兩群人浩浩蕩蕩從不同方向,往行館走去。
正好在行館外撞上。
一個是布莊掌柜,一個是炭行掌柜。
兩人異口同聲:“你怎麼在這?”
又看看身后一大群或懷抱冬被、或手拎炭包、或端捧食盒的百姓,愣了愣后,不由了然笑了。
行館守門的傻眼了。
這什麼情況?
“咱們都是給殿下送禮的,還請大人通融則個,讓咱們進去,咱們保證不鬧事,放下東西就走!”
守門人連忙稟報主事。
主事一口茶噴了守門人滿臉。
他驚跳起來,尖聲道:“什麼情況!”
守門人自己還沒搞明白呢,哪能說得清?
主事的只好親自來到行館外,見這麼多百姓捧著東西,感覺氣都要喘不過來了。
“大人,咱們是來給世子殿下送東西的,您能不能讓我們把東西放進去?”
主事眉頭一皺:“知道行館是什麼地方嗎?哪能想進就進!都散了都散了!”
“我們要是散了,殿下可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咱們行館有的吃有的睡,需要你們送嗎?”主事一臉不悅。
能住在京城的,多少沾點富貴,倒也不是很怕一個行館的主事,雙方便展開了激烈的爭吵。
就在吵得不可開交時,有人高呼:“殿下來了!殿下來了!”
樓喻身著月白衣袍,身披朱紅大氅,身形頎長挺拔,秀目挺鼻,立于行館石階上,仿若神仙中人。
唯一的不足就是,世子殿下面色蒼白,眉染輕愁,清瘦而單薄。
他眼眶泛紅,鄭重朝眾人躬身一拜,說道:“諸位厚意,樓某心領了。這些都是你們自家的家當,還請留著自用,我在行館住得挺好的,諸位不必掛心。”
有正義感強的好事者喊道:“那也等咱們進去看了之后,才能確定殿下過得好不好啊!”
“沒錯沒錯!”
“不全部進去也行,讓一兩個人進去看看總可以吧?”
主事的被吵得頭疼,大喝道:“這里是行館!爾等不要在此放肆!”
“放你娘的肆!”
一聲高吼震天動地,全場皆默。
眾人紛紛回頭去看到底是哪位勇士!
一位身著官袍的中年男人昂然肅立,相貌平平,氣質板正,不怒自威。
都是京城人,誰還不認識誰?
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高默高御史啊!
別看他取名“默”字,真要辯論起來,那一張利嘴可謂是橫掃朝堂無敵手。
久而久之,誰都不愿跟他正面對上,就怕被他的唾沫星子淹死。
行館主事心中一抖,連忙向守門人使眼色。
守門人:大人,您眼角抽搐了嗎?
人群自發讓出一條道。
高默神情冰冷地走到行館前,對樓喻拱拱手道:“下官高默,見過世子殿下。”
“高大人不必多禮。”樓喻笑了笑。
高默又轉向行館主事:“他們進不得,本官可進得?”
做御史的就是剛!
樓喻垂眸掩蓋笑意。
如果暗部的情報無誤,這位高御史其實是三皇子的人呢。
他不過掀了點小風,這位三皇子就立刻反應過來,順勢要將小風變成大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