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達和溫岐:“……”
喻世子到底都做了些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啊!
怎麼把阿布圖給擄來了?
樓喻為他們解惑:“阿布圖是養馬的好手,我打算讓他替我養馬。”
“他可是阿骨突部的王儲,他會愿意?”程達詫異問。
“程將軍不必擔心,我自會說服他。”
“行,明日我便送世子出關。”
程達說話算話,第二天一早,就開啟城門送他們出關。
關外雪虐風饕,經過一夜,漫地銀裝素裹,仿若白色海洋。
馬蹄陷入雪地,留下一串又一串深深的印記。
樓喻當初找烏帖木要地的時候,為了方便,直接要了吉州以北的草場。
草場就在關外不遠處,眼下是冬季,不見郁郁蔥蔥之景,唯有白雪覆地。
樓喻和烏帖木商議過,雙方以沱河為界,沱河以北依舊屬于烏帖木的地盤,沱河以南的草場就屬于樓喻。
而北邊,就是達邇慕草原部族聚居地。
為免雙方起沖突,樓喻打算在河岸邊豎立圍欄,隔絕對岸窺視。
不過現在是冬天,又下著雪,不是個好時機。
王庭內亂結束后,慶州三百輕騎從臨時營地出發,帶著阿布圖一路疾馳抵達草場,并在沱河以南安營扎寨。
阿布圖被捆縛手腳,由數名兵卒看守在營帳中。
除了他,還有一個賽耶。
賽耶是阿布圖忠誠的部下,見阿布圖被擄走后,一路尾隨,打算找機會救出阿布圖,卻被慶州輕騎發現,自己也被綁了。
兩個難兄難弟,每天只能說說話聊表慰藉。
賽耶透過簾帳的縫隙往外看,跟阿布圖說:“昨晚下雪了,我看到外面都是雪。”
“我也看到了。”阿布圖平靜道。
賽耶嘆口氣:“左賢王,你說他們都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把咱們抓到東部草原來?”
阿布圖一路被套頭,賽耶卻沒有。
他知道這兒是東部草原。
阿布圖垂眸:“烏帖木說有人跟他做了交易,換我性命。”
“會是誰?”賽耶不解。
阿布圖只是心地仁厚,不是傻。
他問:“想想你近期救過誰。”
賽耶愣了一下,驀地瞪大眼睛:“盛國使團?!”
他之前率部驅趕狼群,救了使團一次。
賽耶皺眉:“使團中那麼多人,會是誰跟烏帖木做交易?”
阿布圖問:“你了解盛國行政版圖嗎?”
“不了解。”
阿布圖目光灼然:“東部草場與慶州只相隔一個吉州,而樓世子,就是慶州的世子。”
賽耶:“……”
所以是樓世子跟烏帖木做交易,救了左賢王?
“他真有這麼好心?”
阿布圖搖首失笑:“好心有,但更多的恐怕是為了布局。”
他跟賽耶細細分析:“他救我一命,便已回報了恩情。他將我帶到東部草原,護我周全,恐怕是想讓我走烏帖木的舊路。”
樓喻可以與烏帖木合作干掉他父王,必然也可以聯合他干掉以后的烏帖木。
阿布圖由衷笑了:“賽耶,你看,盛國人真的很聰明。我一路上想了很多,終于想通了父王、阿巴魯和樓世子各自的謀劃。”
刺目的雪色鉆入簾縫,照在阿布圖英俊的臉上。
他目色深遠,帶著些向往。
“賽耶,我要學的還有很多很多。”
賽耶詫異:“學什麼?”
阿布圖意志堅定:“學中原文化。”
“左賢王,咱們學了中原文化又有什麼用呢?不還是被人擄到這里了嗎?”
阿布圖道:“因為咱們只學了點皮毛,畫虎不成反類犬,咱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他將骨突王、阿巴魯和樓喻三人的謀劃一點一點講給賽耶聽,聽得賽耶的嘴巴越張越大。
聽完整場布局,賽耶人都傻了。
他忍不住道:“您這些都只是推測。”
阿布圖笑回:“等樓世子來了,問問他不就知道了?”
“他會告訴你?”
“會的吧。”阿布圖鄭重看向他,“賽耶,以后我不再是左賢王了,你就叫我名字吧。”
賽耶卻道:“在我心里,您永遠都是左賢王。”
“咱們以后要同東部草原的部族或者盛國人打交道,需得隱瞞身份。”
“好吧。”
賽耶想了想,又問:“如果樓世子真的要扶持您與烏帖木對抗,您會答應嗎?”
阿布圖沉思良久,嘆道:“我也不知道。”
漫天飛雪,北風呼號。
樓喻一行人終于抵達營地。
風雪中,營帳整齊排列,仿佛等待檢閱的士兵,凜冽而肅穆。
三百輕騎立刻跪迎世子殿下。
樓喻溫和道:“雪地涼,都起來吧。”
“稟殿下,阿布圖和賽耶均在帳中,殿下可要見他們?”
樓喻驚訝:“賽耶?”
“賽耶企圖擄掠阿布圖,屬下便將他扣押了。”
“做得不錯。”樓喻夸贊一句,隨后道,“帶我去見他們。”
阿布圖和賽耶正無所事事,忽然一陣寒風裹挾著雪花闖入帳內。
兩人抬首看去。
世子殿下足踏飛雪而入,神采英拔,驚心眩目。
他身旁站著一個青年,同樣長身鶴立,俊美無儔。
二人氣場極為契合,可謂珠聯璧合,相得益彰。
阿布圖怔然幾息,方回過神來,平靜開口:“樓世子,又見面了。”
樓喻在他面前坐下,霍延站他身后側,兢兢業業地當一個護衛。
“阿布圖,請恕我先前無禮。”樓喻笑道,“之前使團遭遇狼群,幸得阿布圖派賽耶都尉搭救,此恩不能不報。”
賽耶忍不住問:“既然要報恩,為什麼還要將我們綁起來,直接放我們走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