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萬萬沒想到,慶軍不過在城外打了不到半天,湖州城竟然就開門投降了!
雖然理論上慶軍在湖州駐扎了兩三天,但真正攻城確實只有半天不到啊。
這怎麼可能!
所有人都震驚了。
直到“天降罰雷”的事跡傳播出去。
什麼?慶王是真龍天子?湖州拒不歸順惹怒了天神?
什麼?因為慶王世子仁慈,所以天神只是轟了城墻以示警告,并未傷及無辜百姓?
什麼?如果他們再不歸順,天神也會降下罰雷?
不!我不信!
傳言愈演愈烈,不僅僅是周圍三州百姓,就連三州之外的百姓都有所耳聞。
說得沒錯啊,如果慶王世子不是真龍,那他當初又是怎麼不費一兵一卒就拿回澹州城的呢?
肯定是因為慶王世子天生神異,超凡脫俗!
江州知府本身就信道,聽聞這等言論,當然不可能當做沒聽到。
他特意請了江州道法最高深的道長卜算。
道長夜觀天象、占星問卜,最終得出結論,高深莫測道:“紫氣東來。”
知府:“……”
紫氣不就是指帝王之氣嗎?慶州不就是在大盛東邊嗎?
所以說,慶王世子果真是帝星臨世?
江州知府有能力不假,但那是面對叛軍匪徒。
他本身就是朝廷官員,效忠于樓氏朝廷,和樓喻沒有矛盾糾葛,如果樓喻真的能當皇帝,江山依舊樓氏的江山,他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識時務者為俊杰。
沒看湖州都被攻下來了嗎?
于是,江州知府第一個應召投誠。
樓喻的地盤擴充至六個州府,還剩定州和萊州。
定州與慶州不接壤,從版圖上看,像是從宜州和滄州交界處長出來的花苞。
樓喻親自給定王寫了一封信。
信的大意是:老兄啊,咱們都姓樓,你不跟著我干還想跟誰干?你要是想單干也可以,咱們到時候可以比劃比劃。你要是想投靠越王,我也不攔你,可越王手底下都是些賴皮啊、強盜啊、匪徒啊這等粗人,哪能比得上咱們慶州?咱慶州文有范公,武有霍家后人,你還有什麼可猶豫的?當然,你想選史明那賊我也無話可說,到時候被全天下人聲討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至于西北軍,樓喻提都沒提。
因為實在是太遠了,跟定州八竿子打不著。
信被送到定王手上,定王看罷,簡直哭笑不得。
他跟樓喻是同輩,只是爹死得早,他很小就當了定王。
當初貴妃賀壽,他同去京城,親眼見證樓喻在京城攪風弄雨,還覺得樓喻太過張狂,心中略有不屑。
當《討史明檄》、《觀慶賦》驚聞天下后,定王才明白,原來樓喻一直在藏拙。
這樣的心性,何愁不成大業?
只是,他到底是定王,尚有些拉不下面子主動歸順,還想著樓喻能給他個臺階下。
未料竟收到這樣一封信。
看似規勸,實則威脅。
這位族弟的手段比他想象中要強硬得多啊。
他除了歸順,還有別的選擇嗎?
不過,他還是擺了三天架子。
三天后,定王響應慶王世子“勤王”號召,選擇歸順樓喻。
至此,樓喻手中已掌握七座城池。
消息傳到越州和京城,越王及史明都有些驚了。
他們兩個還在苦哈哈地征服周邊州府,這麼短時間內,最多攻破了一座城池,且傷亡不小,怎麼樓喻就能擴張得那麼快呢!
越王摸著下巴,沉思半晌,由衷贊道:“這個樓喻有點意思啊。”
門客皺眉:“不過是用了些雕蟲小技。那邊的官員都是些軟骨頭,嚇一嚇就投誠了。”
“我聽說裘光是個悍將啊,”越王道,“也不過半天工夫就被慶軍攻破了城池。”
“畢竟是霍家人領兵。”門客提醒。
越王一愣,旋即笑了。
“樓喻四年前就借折磨名義買下霍家人,而今看來,他那時候便有謀取天下之心了。”
否則任誰也不可能去培養一個“朝廷罪奴”。
因為風險太大,也沒必要。
霍義生前難道就沒有朋友嗎?可那些朋友敢收留善待霍家血脈嗎?
不敢。
唯樓喻有這個魄力。
越王不禁再次感嘆:“他那時才十三歲啊。”
想想自己的兒子,十三歲的時候還在斗雞遛狗呢。
真羨慕慶王,生了這麼一個好兒子!
“王爺,慶王世子離京城遠,比不得咱們有優勢。”
只要越王再向北吞并兩三個州府,便可直搗京城。
越王笑道:“不必安慰我,想要坐上那個位置何其不易?先不論樓喻如何,就拿京城來說,京城固若金湯,易守難攻,單憑咱們手底下這群人,攻取的可能性并不大,更何況,太子如今還在湯誠手里。”
只要太子還活著,不管誰先攻下京城,都得給太子讓位。
門客聞言也嘆道:“王爺言之有理。”
西北云州。
主帥營房中,太子樓秉端坐主位,湯誠坐在他的左下首位置。
樓秉問:“湯將軍,不知你打算何時領兵攻入京城,鏟除反賊,還社稷清明?”
湯誠相貌平平,身材不算壯碩,整個人頗顯精悍干練。
他穿著寬松的常服,低首飲了一口茶,才恭敬笑著道:“殿下不必著急,咱們西北軍常年征戰,對付那些宵小豈非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