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娘子們,咱們一定要好好教!”
“對,我就不信女班比不上男班!”
“諸位同心協力,共創佳績!”
“共創佳績!”
一時間,慶榮學院男夫子和女夫子劍拔弩張,競爭氛圍極其濃烈。
范文載和邵秋蘭見狀,不由相視一笑。
有競爭并非是一件壞事。
就怕女子沒有進取之心,就怕女子們還沒上戰場就膽怯了。
教職工隊伍在秋收前已經進行了為期一個月的培訓,基本都通過了考核,所以樓喻就將學院丟給范文載和邵秋蘭等學院領導,自己投身到總衙公務中去。
總衙內,呂攸向樓喻匯報完宜州倉儲建設一事,等待樓喻示下。
樓喻翻了翻分析報告,頷首道:“你做事我放心,既然已經定址,那就等秋收后開始動工。”
“是。”
“還有,慶州到宜州、吉州的路都要修一修,你們工部這段時間任務艱巨。”
呂攸不由笑道:“這都是工部應該做的。”
“等到枯水期,湖州的防汛工程還得由你們工部負責。”樓喻笑道,“到時候若是工部缺人手,可以申請從其它部門抽調。”
“多謝殿下體恤!”呂攸躬身一拜。
他離開內衙后,馮二筆便端著溫茶進來。
“殿下,可要奴替您按按?”
樓喻喝了一盞茶,往后一靠,閉目養神道:“來。”
“殿下,奴方才聽說了一件事,您可愿聽?”
樓喻淡淡道:“何事?”
“方才采夏來辦事,氣憤地跟奴聊了幾句,說她手底下有個女工,因為跳河救了人,就被夫家嫌棄休了。”
樓喻睜開眼:“救人不是好事嗎?為什麼要休?”
而且休妻什麼的,太侮辱人了吧?
馮二筆有些義憤填膺:“說是救了一個男子,兩人在河中衣衫不整,女工夫家嫌她沒了清白,便將她休了。”
“……”
樓喻沉默幾息,郁悶道:“那被救男子什麼態度?”
“這個奴就不清楚了。”
“你去叫三墨把這件事完完整整打探清楚。”
“是。”
馮三墨辦事效率極高,且這本來就不是什麼秘密的事。
他將打探來的事情呈給樓喻。
樓喻翻閱后,神色微冷,讓人叫來魏思。
在慶州,婚姻關系的登記和解除,都由戶部管理。
不管是休妻還是和離,都需要到衙門進行申請,待衙門蓋章定論后,婚姻關系才算解除。
不是所有申請衙門都會予以通過的。
“戶部于婚姻解除一事上依舊遵循舊例,可對?”
魏思頷首:“確如殿下所言。”
“男子休妻,必須要‘七出’,且無‘三不去’,可對?”
“是。”
樓喻淡淡道:“南區分衙不久前處理過一件休妻案,休妻者名為‘王栓’,被休者名為‘汪小花’,你親自去核實一下。”
魏思心頭一跳,連忙領命道:“奴這就去!”
他退出內衙后,立刻帶人趕去南區分衙。
在分衙司戶的諂媚和忐忑中,魏思雷厲風行地調出“王栓休妻”的卷宗。
閱卷之后,他冷冷盯著司戶,啪一聲將卷宗拍在桌案上。
“汪小花并無七出之過,為何同意休妻?”
司戶面色煞白,額冒冷汗。
“稟魏大人,下官、下官認為汪小花與陌生男子光天化日之下摟摟抱抱,有淫佚之過……”
“照你這麼說,被救者就該被活活淹死?”魏思面冷嘴毒,“司戶大人如此視人命于不顧,可真是令人欽佩!”
言罷,轉身就走。
分衙司戶瞬間軟倒在地。
回總衙后,魏思直接跪地磕頭:“分衙司戶有失,皆因奴失察之過,請殿下降罪!”
樓喻沉默地看著他,內衙氣氛極為凝滯。
魏思心中極為自責慚愧。
若非自己沒能約束好分衙,殿下又何必為這些雜事操心?
馮二筆萬萬沒想到,自己只是與殿下隨口說了一下,事情就演變成現在這般。
殿下神色冷淡,不言不語,實在讓人既敬又畏。
沉默片刻,樓喻終于開口問道:“如果是你,你會如何處理?”
魏思回答:“稟殿下,汪小花所做之事是為善舉,并無絲毫過錯,王栓休妻實屬無理取鬧,奴定會駁回申請。”
“那你認為,王栓可堪為良配?”
魏思愣了一下,誠懇道:“不可。”
樓喻不由露出一絲笑容,“你駁回了王栓的申請,王栓卻非良配,那汪小花又該如何自處?”
魏思:“……”
他頗有急智,解釋道:“若是汪小花不愿繼續維系婚姻,可以向衙門申請和離。”
“可和離需要雙方同意。”
“王栓既要休妻,定不愿繼續維系婚姻。”
“難道你看不出來,王栓用‘淫佚’之罪休妻,是為了得到汪小花的嫁妝嗎?若是和離,他還能得到嫁妝嗎?”
妻子若犯了錯,被休之后只能凈身出戶。
魏思心下驟驚,忙請罪道:“是奴愚笨,未能瞧出其中端倪!”
他其實不是瞧不出來,只是擔心忐忑之下,失了平日的水準。
樓喻笑容淺淡,卻說出驚世駭俗的話。
“所以,‘休妻’不過是條耍無賴的規定,我決定廢除它。”
魏思:“……”
馮二筆:“……”
樓喻將二人震驚之色盡收眼底,不由微微一笑。
廢除“休妻”制度尚需徐徐圖之,他當然不會現在就實行。
但,先在他們心中埋下一顆種子,等待時機成熟,這顆種子就能長成參天大樹。
觀念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樓喻很清楚這一點。
他冷淡威嚴問:“你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