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到底有沒有派人去殺,只有他自己清楚。
史明頹喪地坐在椅子上,整個人暴躁得像頭瘋牛。
“杜遷,你之前說要利用湯誠陷害霍家這件事破壞他們盟約,結果他們兩個連個屁都沒放!這次你又說可以殺掉樓秉,結果還是一個聲響都聽不見,你他娘的就是個廢物!廢物!”
“廢物”兩個字直接擊垮杜遷所剩不多的理智。
是的,他就是個廢物!
他連給自己兒子報仇都做不到!
“杜遷!你還在等什麼?你直接去殺掉樓秉,湯誠還拿什麼勤王?三軍盟約破裂,不過是一盤散沙!到時候湯誠和樓綜攻不破京城,樓喻也攻不破桐州,不是正好嗎?你到底要等什麼時機?”
杜遷聞言,忽覺豁然開朗。
是他鉆牛角尖了!
他完全是被樓喻搞怕了!
因為曾經在樓喻手里敗過太多次,還葬送了自己的兒子,杜遷潛意識里已經對樓喻產生了一種畏懼。
他不敢在樓喻全盛時作亂,他只敢趁著樓喻身陷桐州時進行謀劃。
可他忘了,這是戰場,樓喻的那些鬼蜮伎倆在這里根本沒用!
即便他現在殺了樓秉,樓喻又能如何?
他依舊被攔在桐州之外。
湯誠奪取京城,一定會鏟除樓喻;湯誠失敗了,史明也一定會鏟除樓喻。
不管怎麼樣,樓喻必定會死!
想通之后,杜遷整個人都意氣風發起來,渾濁滄老的眼睛里,驟然爆發出強烈的精光。
那是對復仇的勢在必得。
“陛下,臣立刻派人除掉樓秉!”
西北軍帳中。
湯誠正和軍師研究京城布防,忽有手下進來附耳幾句。
湯誠眉梢一挑,“終于動了?”
他和杜遷打過交道,怎麼可能不清楚他的手段?
杜遷能在霍義身邊安插自己,自然也能在自己身邊安插別人。
這個道理這麼簡單,杜遷真把他當傻子?
即便不去打探,湯誠都能想到京城那幫子人會想出什麼主意阻礙自己攻城。
無非是太子身死。
太子一死,三軍盟約解除,京城還沒打,他們就會內訌。
招是好招,只是用爛了,變成了廢招。
想殺太子,沒門!
湯誠毫不留情地斬殺了刺殺太子的細作,將人頭掛在營地前,好讓京城的探子瞧清楚。
消息傳回京城,杜遷瞬間怔住,在史明的咆哮下,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隨后直接噴出一口血,倒地不起。
得知杜遷刺殺太子失敗,樓喻心情很復雜。
他召集眾將在帳中開會。
“史明欲殺太子,破壞三方盟約,不過被湯誠發現,細作已被斬殺。”
周滿心細:“殿下一直不攻桐州,就是在等杜遷的動靜?”
“不錯,”樓喻面色沉肅,“而今太子尚在,就算咱們攻入京城,也得大開城門,迎接太子入宮。”
李樹眉頭皺得死緊:“那咱們還打不打?”
“當然打,”樓喻道,“太子登基,總比史明登基對咱們有利。”
霍延亦道:“不僅要打,還要第一個攻入京城,取首功。”
“那咱們豈不是虧了?”李樹嘀咕一句。
“倒也不算虧。”樓喻笑道,“湯誠想當皇帝,越王也想當皇帝,但是有太子在,他們都當不了。”
他們三個人彼此牽制,誰也動不了誰,那就只能推選出一個最合適的人出來。
太子名正言順,性格溫和懦弱,容易掌控,對他們三個來說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平衡木。
既然事已成定局,樓喻自然得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他問霍延:“斥候怎麼說?”
霍延回道:“京城如今正大開城門,令京畿百姓運糧入城。”
“史明瘋了嗎?”李樹不解,“他現在開城門,就不怕大軍打過去?”
周滿道:“咱們被桐州擋住,西北軍和越軍也停滯不前,他們是想趁此機會,將周邊物資全都收集入城,打算在城內跟咱們死耗吧。”
西北軍和慶軍離得遠,糧草補給困難,越軍又是一群烏合之眾,要是史明真的死守京城,僅憑三軍加起來不過十二萬的兵馬,很難真的攻入京城。
“那該怎麼辦?”李樹心焦。
樓喻和霍延對視一眼。
霍延開口道:“奇襲。”
“怎麼奇襲?”
樓喻道:“趁史明、湯誠、越王還沒反應過來,咱們迅速拿下桐州,封鎖消息,趁京城城門大開之機,奇襲京城。”
湯誠和越王不是在等桐州形勢嗎?
樓喻就打一個時間差,讓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
他必須要占據勤王首功,這樣才能跟太子談條件。
李樹:“可是,咱們怎麼迅速攻占桐州?”
樓喻笑得高深莫測:“等。”
金烏西墜,暮色降臨。
張顯站在城樓上,遠眺慶軍的營帳,心情很煩躁地抱怨:“他們到底打不打啊?那個什麼世子,是帶幾萬人來野游的嗎?”
要打就打,不打就滾遠點,老是搞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的,真的很煩人!
孫信說道:“小人估計他們是怕了將軍您的威風!您想啊,他們要打桐州城,總得先打聽打聽守城的是誰吧?這一聽您的大名,可不就怕了嗎?您可是將星在世,他們不敢攻城也情有可原嘛!”
張顯被他捧得飄飄然,不由咧嘴大笑:“他們要真敢打來,看本將軍不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