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見過慶王世子,也不知慶王世子長什麼樣。
當“慶王世子”被押到大殿時,史明和諸將都有點失望。
就這?
“慶王世子”被繩子捆著,看起來普普通通,跟尋常人也沒什麼兩樣嘛。
估計那些名聲都是吹出來的。
史明居高臨下道:“樓喻,見到朕,為什麼不跪?”
“樓喻”昂著脖子說道:“你是什麼東西,怎配讓我下跪!”
殿內針落可聞。
諸將都在等著史明發怒砍了“樓喻”。
史明怒火中燒,當然恨不得一刀砍了“樓喻”,可思及張顯“吊城樓”的提議,他又忍住了。
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他即刻下令:“來人!給朕割了他的舌頭!”
話音剛落,忽有內侍稟報:“陛下,杜尚書在宮門外求見。”
史明皺眉:“他來干什麼?”
在他看來,杜遷沒有一件事是辦成的,簡直就是個廢物!
“杜尚書說有很重要的事要向陛下稟報。”
史明皺眉:“行了,先讓他進來吧。”
殿中的“樓喻”微微垂眸。
片刻后,杜遷邊咳邊踏入殿中。
殿中一人被繩子綁住,從背影上看,身形與樓喻差不多。
但他一眼就看出,這不是樓喻!
杜遷急步走到“樓喻”身側,見到他的側臉,瞳孔驟縮。
他果真不是樓喻!
杜遷就要張嘴,“樓喻”迅疾如電,突然伸手掐住他的脖子!
眾人目瞪口呆。
怎麼回事?慶王世子不是用繩子捆著的嗎?他怎麼就突然掙開了?
杜遷被掐得眼球凸出,面容發紫,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樓喻”突然發難,殿中武將怔了幾息后,立刻有所反應。
但他們入殿不能佩戴武器,身手上連一件趁手的兵器都沒有。
“樓喻”是特種營里的精英,樓喻既然派他來,自然不是為了送死。
他隨手將杜遷砸向一群粗莽笨拙的武將,在史明反應過來之前,奮力跨上臺階,將其扣住!
史明本就是泥腿子出身,哪里比得上訓練有素的特種營精英?
他只覺得,掐著自己脖子的那只手冰冷而殘忍,帶著無盡的殺意。
這也怪他之前太過興奮,沒有一絲絲防備。
他哪里知道張顯會背叛他!
他哪里能想到樓喻會輕松奪下桐州城!
他根本無法想象,自己所掌控的皇城,已經亂成了什麼樣子。
皇帝被扣,武將們都懵了。
這該怎麼辦?
史明驚慌失措,語無倫次道:“放了朕,朕給你錢,給你大房子,給你分好多好多地,你想要什麼朕都給你!”
武將也吼:“放開陛下!饒你不死!”
杜遷:“……”
他剛才被扔,撞到武將,又被推摔到地上,只覺得五臟六腑都移了位,全身上下疼得厲害。
他恨恨地盯著殿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就像他根本想不通杜芝為什麼會死一樣。
樓喻就是個魔鬼!
忽有宮人來報:“陛下!陛下!慶軍打來了!慶軍打來了!”
又有人匆忙跑來:“陛下!城中亂了!全都亂了!”
城中大部分武將都被召至皇宮,就算有六七萬士卒,那又如何?
沒有將領指揮,他們不過是一盤散沙,根本沒有絲毫戰斗力。
城中大亂之際,樓喻率三萬人馬浩浩蕩蕩出現在京城外。
他再次踏上這片土地,心境已與前幾次截然不同。
沒有守將坐鎮,只有張顯和孫信等人里應外合。
固若金湯的京城,在樓喻眼中,不過沙灘上的城堡,風一吹就倒了。
史明當初與樓秩、曹炎等人里應外合奪取京城,恐怕從未想過,自己終有一天也會因為同樣的方式失去京城。
訓練有素的三萬大軍,如疾風迅雷,電火行空,勢如破竹般沖進混亂不堪的京城。
城中將士本就沒有堅守的打算,見慶軍氣勢洶洶地沖進來,打都不愿打,直接舉旗投降。
而此時,先入城的八千人馬,已經包圍了皇城。
史明和一眾武將都被困在皇宮內。
殿外隱約傳來哭喊聲、尖叫聲,仿佛最鋒銳的尖刀,硬生生捅進史明的胸腔。
鮮血淋漓。
世上最痛苦的事,莫過于得到又失去。
品嘗過巔峰權力的滋味,而今眼睜睜看著權力一點一點從指頭縫里溜走,他何其不甘!
整個大殿陷入一片詭異的沉寂。
杜遷艱難爬起來,靠坐在金碧輝煌的盤龍柱上。
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殿外。
不知過了多久。
仿佛一天,又仿佛瞬息。
宮門終于破了。
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出現在殿外。
他身著鎧甲,手持長劍,一步一步邁上白玉階。
金色陽光下,他的一雙眼眸格外幽邃。
劍尖斜斜朝下,殷紅的血珠滾落于地。
他身上濃烈的肅殺之氣,逼得殿內諸將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杜遷滄桑的眼睛與他對視,聲音嘶啞難聽。
“你是霍延,霍義的兒子。”
霍延廢話不多說,直接揮劍廢了他的手腳。
杜遷倒也有種,竟硬生生咬牙忍住,沒有叫出聲。
他癱倒在地,待劇痛過后,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霍延!你以為你能有什麼好下場?他們樓家人一個個涼薄自私,你就不怕日后落到和你父兄一樣的下場?!”
霍延毫不猶豫:“就算是死,我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