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京城已有《京城日報》,但《京城日報》很顯然是東施效顰,完全沒有《慶州旬報》的用心和精良。
是以,《慶州旬報》依舊是老百姓們的首選。
新一期的要聞直接令眾人舌橋不下。
什麼?霍家二郎為了報恩,為了澄清流言,竟自愿放棄霍家人的身份,只為留在東安王身邊效力?!
有人不明所以問:“他報恩就報恩,為什麼要脫離霍家?”
“嗐,還不是那些流言害的!也不知是那個鱉孫傳出來的謠言,說霍二郎當年為了能活命,自甘墮落為東安王暖床!”
“我怎麼聽說,是東安王強迫他的?”
“沒有的事!別聽人瞎說!是東安王感念霍將軍的功勞和風骨,特意救下了霍家血脈!霍二郎為了報恩,才一直跟隨左右!”
“那是誰在污蔑東安王和霍二郎?”
“可別叫霍二郎了,人現在可是霍家的頂梁柱,不過已經放棄霍家的身份了。”
“那該叫什麼?”
“他不是慶軍的統領嗎?就叫霍統領好了!”
等早朝結束,京城百姓都聽說了霍延的舉動。
盛贊者有之,怒罵者亦有之。
有人贊他知恩圖報,有人罵他數典忘祖。
直到樓秉降下諭旨,大贊霍延飲水思源,不墮霍家風骨,允其放棄霍家身份,繼續為樓喻效力,痛斥之聲才得以平息。
諭旨頒布后,老百姓們發揮八卦的能力,挖出了早朝上的爭論。
街頭巷尾,議論紛紛。
京城多的是明眼人。
湯誠的心思太過明顯,大家稍稍一想,便知他是想剪除東安王羽翼。
“什麼留京任職?什麼為了霍家清名著想?當初霍家被害時,他身為霍將軍副將,有出面為將軍辯駁半句嗎?呸!”
“這麼說,某人可真虛偽!”
“難道說,《京城日報》其實就是某人弄出來的?故意抹黑東安王和霍統領?”
“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像!之前還納悶,誰那麼大膽子敢捋東安王虎須,現在想想,除了權勢滔天的某人,還有誰敢?”
“他這麼虛偽,當初不會真是他陷害霍將軍的吧?”
“不是說沒有證據嗎?”
“可他明顯就是有野心啊,端看他愿不愿意率西北軍回邊關!”
“算了算了,大人物的事情跟咱們有什麼關系。”
湯誠想打輿論戰,樓喻當然奉陪。
他著暗線在京城百姓中引導流言的發酵,讓湯誠“虛偽”之名大噪。
在湯誠氣憤無奈之時,他又讓人執筆寫了數篇文章,極盡贊美湯誠對霍家名聲的維護之舉,將湯誠塑造成一個仁善厚道的霍家故舊,悉數投稿給《京城日報》。
《京城日報》的管事聽命于湯誠,本就為湯誠名聲一事煩心,乍一看到這樣的書稿,自然大悅,連夜讓人加緊印刷。
湯誠素來愛惜羽毛,雖然他讓四萬兵馬陳列京畿,但他可以借保衛京城的借口給自己臉上貼金。
可霍家之事說不過去。
報紙上越是贊美他的仁厚,百姓就越能看穿他的偽裝。
“如果他真這麼厚道,當初怎麼沒為將軍說上一句話?”
“誰不知道《京城日報》是他讓人辦的?現在這麼變著法兒地夸自己,真給自己臉上貼金!”
“這麼自賣自夸真的好嗎?當初東安王和霍統領的臟水就是他讓人潑的吧?真是用心歹毒!”
“東安王是勤王的最大功臣,他居然用報紙污蔑功臣!他到底存了什麼心思!”
物極必反。
湯誠從《慶州旬報》初嘗輿論的威力,但他所了解的不過是一些淺顯的表象。
“反裝忠”、“披皮黑”等手段,有時候比正面辯論更能引導輿論。
“夸的熱搜”多了,便會敗壞路人緣。
百姓根本不想再看到報紙上肉麻兮兮的贊譽之詞,反而自發尋找湯誠的黑點。
總結下來,湯誠的黑點有三。
一是陳兵京畿,似乎有狼子野心;二是虛偽做作,意圖抹黑東安王和霍統領的名聲;三是有陷害霍義將軍的嫌疑。
這些并非老百姓自己總結的,而是樓喻讓人引導老百姓想出來的。
他要借悠悠眾口,對湯誠進行輿論攻擊。
湯誠愛惜羽毛,樓喻便將他連毛帶皮給扒下來。
眼下輿論大反轉。
樓喻和霍延并非強迫與被強迫的關系,而是一對令人欽羨的伯樂和千里馬。
東安王慧眼識珠,霍統領結草銜環,這二人情誼深厚,令人感佩非常。
湯誠在書房氣得掀翻了桌子。
他怒紅雙目問軍師:“你不是說這樣就能斷樓喻臂膀嗎!”
軍師搖首嘆道:“我何嘗知曉霍延會為了不辱門風,自愿放棄霍家身份?”
日后就算霍延和樓喻真有什麼私情,別人也沒有置喙的余地。
湯誠又羨慕又嫉妒,吼道:“他們霍家人都是死腦筋嗎!”
“誰說不是呢?”軍師再次嘆息。
湯誠頹喪地坐到椅子上,道:“當初惠宗要殺霍義,我曾假意去勸霍義起兵造反,卻被霍義斷然拒絕。而今霍延又為了樓喻,放棄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他們樓家人到底給霍家人下了什麼蠱?霍義和霍順死于樓家人手上,霍延就真的一點都不恨?”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為何霍延還能對樓喻如此忠心耿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