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霍延下意識推開阿喻,說明確實將阿喻放在了心尖上。
她繼續問:“本宮該如何信你?你還年輕,又位高權重,本宮如何信你能夠愛護陛下一生一世?”
霍延道:“若我違誓,必遭天譴!”
“本宮不信這個。”
江嵐起身,取出一個瓷瓶,遞到他面前:“這是本宮托義兄去南方求取的巫藥,男子服用此藥,不會影響人道,卻再也無法誕下子嗣,你若服用,本宮便信……”
話音未落,霍延直接取過瓷瓶,毫不猶豫倒進口中,吞入咽喉。
連味兒都沒嘗到。
江嵐:“……”
她忍不住問:“你就這麼信我?如果我給你吃的就是不能人道的藥,你有沒有想過,陛下會因此厭棄于你?”
霍延搖搖頭:“他不會。況且,太后慈和寬仁,不會害我。”
“我都讓你不能延續香火了,你還說我仁慈?”江嵐驚呆了。
霍延不由笑了一下,眸色欣喜道:“太后沒有反對微臣與陛下在一起,微臣已經感激涕零了。”
他什麼都不怕,就怕不能與樓喻相伴。
江嵐:“……”
說句實在話,她已經被霍延打動了。
但該問的還得問。
“我不會讓陛下服用此藥,你不會覺得不公平嗎?”
霍延疑惑:“何來不公?這是我心甘情愿的。更何況,我也不愿讓陛下服藥。”
是藥三分毒,他可舍不得。
江嵐:真是個傻子呦。
她揮揮手:“既如此,本宮同意你與陛下在一起了,以后常和陛下來壽康宮用膳。”
“多謝太后恩典!”
外殿,樓喻忐忑不安,手指忍不住在桌面上摳來摳去。
樓荃來時,見他這般神思不屬,便關切問:“阿弟遇上什麼煩心事了?”
樓喻抿唇搖頭。
他在現代時,經常聽到什麼“出柜打斷腿”的傳聞,心里面難免有些緊張。
就在他忍不住要沖進內殿時,內殿門突然一下開了。
樓喻連忙上前,將霍延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一遍,見他與方才無異,這才松了一口氣。
江嵐暗嘆:真是兒大不由娘。
瞧這緊張勁兒。
霍延眉眼帶笑,徑直牽住他的手:“太后就和我說了一些話。”
一旁的樓荃瞪大眼睛。
她終于明白阿弟在勤政殿說“晚膳她就能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原來如此!
原來阿弟和定國公是這樣親密的關系。
怪不得阿弟不愿定國公去西北駐守邊疆,不是因為忌憚,而是因為舍不得。
樓荃并非不懂男男之事。
在慶州時,他們財務組的彭賬房喜歡男子不是秘密。
可、可阿弟是皇帝呀!
樓荃不由陷入深深的憂慮中。
于私,她希望阿弟能一輩子幸福安康;于公,阿弟若無子嗣,大盛江山日后該由誰來繼承?
片刻后,樓績優哉游哉進殿,手里還提著個鳥籠。
樓喻見他紅光滿面,瞬間就羨慕上他的生活。
做皇帝太累了,他每天都在考慮什麼時候才能退休。
樓績本來沒怎麼注意,他將鳥籠遞給宮侍時,余光看到樓喻和霍延牽在一起的手,不由使勁眨了眨眼。
再看過去時,兩只手已經不在一起了。
他就說嘛,怎麼可能呢。
一家人圍著桌子坐下。
樓績喝著江嵐特意給他熬的“愛心補湯”,心里美滋滋的。
然后哪壺不開提哪壺。
“兒子啊,你看,現在朝政也穩了,你打算什麼時候立后?”
樓喻還沒開口,江嵐就瞪樓績一眼:“哪那麼多話,湯還堵不住你的嘴!”
樓績:“……”
行,他不管,他喝湯!
喝著喝著,他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怎麼阿嵐一直給霍延夾菜?
憑什麼!
樓績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在見到樓荃臉上略微不自在的神情后,忽然福至心靈。
阿嵐不會是想讓霍延當女婿吧?
樓績仔細想了想,覺得雖然女兒比霍延大了幾歲,可不管是品貌還是家世,都挺合適的。
這門親事可以有!
其他人不知他心里在想什麼,都高高興興地吃著飯。
可吃著吃著,霍延突然覺得身體有些不對勁。
腹部往下好似有一團火在燒。
這團火來勢兇猛,他一時間沒能壓制住,不由悶哼一聲。
樓喻坐在他身邊,見他神色有異,皺眉問:“你哪里不舒服?”
霍延正要搖首,江嵐忽然交待道:“阿喻,這飯也吃得差不多了,你帶阿延回養心殿休息。”
樓喻點點頭,告罪一聲,便扶著霍延出了壽康宮。
“嗯哼……”
走出壽康宮沒多遠,霍延忽然彎下腰,伸手扶上圍墻。
一張俊臉都“憋”得通紅。
樓喻急道:“二筆,快去傳太醫!”
“不必!”霍延連忙扣住他手腕,額間冒汗,嗓音暗啞,“阿喻,回養心殿。”
他的掌心灼熱得不像話。
樓喻后知后覺。
他這是……吃了某種藥嗎?
“你這般如何回去?”樓喻直接吩咐道,“速備御駕!”
很快,御駕來了。
樓喻攜霍延一同進了車廂。
甫一入車廂,霍延就猛撲過來,急切地吻住他。
雖狂烈,舉止間卻小心翼翼,唯恐弄疼了樓喻。
御駕厚實穩固,隔音效果不俗,一路平穩地駛回養心殿,在殿前停下。
沒有人下馬車。
馮二筆打發走其余人,自己也躲得遠遠的,吩咐禁衛軍嚴守在養心殿圍墻外。
他可不敢打擾陛下和定國公。
不知過了多久,車簾被人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