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立功趕忙否認,“哪里,屬下只是覺得旅座自從到了晉西北,是不是跟八路走的太近了些?長官部那邊難道就沒有說什麼?”
“說什麼?就算長官部說什麼,不也應該是你先知道嗎?”
“這……”
楚云飛冷笑道:“跟八路走的太近?哼,他們有什麼理由阻止我和八路的走動?我不和八路關系搞好,咱們的那些高炮,還有那些自動火器是從哪兒來的?長官部給的?大風刮來的?”
“旅座息怒,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擔心旅座跟八路走的過于親近,之后會連累到自己。”
方立功直言道:“想必旅座也知道,待抗日戰爭結束,一山不容二虎,咱們和八路,遲早都必有一戰,到那時……萬一旅座落得個通敵罪名就得不償失了。”
楚云飛眉毛一挑,“參謀長,你是不是對江師長有什麼意見?”
“實不相瞞,屬下的確對江師長有些個人拙見。”
方立功解釋道:“首先,這個江寧是八路的一個老人,年紀雖然不大,可是一路跟著八路戰斗到現在的,原則性很強,如果到時候我們雙方開戰,我看他未必會念及現在與旅座的情分。”
“其次,江寧的隊伍成長速度實在太快,從原先的新一團,到合成旅,這還沒多久,就又發展壯大到了師級單位,甚至說是師級單位,結合他手下獨立團、新二團的實際兵力,估計都有一個軍的兵力了!”
“最重要的是,這支隊伍不同于常規隊伍,有著大量的先進武器裝備,哪怕是面對日軍的甲種師團,打起來也好似喝涼水一樣簡單。”
“而如今江寧他們幾乎占據了整個晉西北,基地依托大孤山,又收復了那麼多據點,看這架勢是準備把晉察冀也打通,如果真的那樣,屆時整個晉省版圖的上半部分,基本上都掌握在了八路手中,我們就會被困在其中,變得舉步維艱。”
“這一點,從我們招兵的緩慢進度就能看出,能被拉入隊伍的青壯年已經所剩無幾,結合種種威脅,難道旅座不該提防一點嗎?”
“再說到對方大力對我們進行軍事援助,在我看來也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夠了!”
突然,楚云飛震怒道:“你說的這些我不知道嗎?讓我跟八路劃清界限,好,那我就問你幾個問題,第一,我把以前江寧支援給我們的所有武器裝備,都還給人家,怎麼樣?”
“這……”
“還了之后,這麼多戰士拿什麼去打仗?就拿長官部給的那些燒火棍?還是你給我想辦法?”
“如果沒有江寧,當初在馬關據點我早就戰死沙場了,那時候你又在哪里!是誰救的我和警衛營的兄弟!”
“如果沒有江寧,我又如何能坐到旅座的位置?沒有江寧主動讓出的戰功,又哪里有你現在旅部參謀長的官職!”
“而你現在卻要讓我跟江寧劃清界限,這是什麼?這簡直比錢伯鈞的性質還惡劣!這不就是端起碗吃肉,放下碗罵娘,過河拆橋的小人行徑嗎!難道在你眼中,我楚云飛就是這樣的人!?”
楚云飛一番怒懟,方立功啞口無言,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反駁。
“你下去吧!以后我不想再聽見這種言論,否則別怪我以動搖軍心處置,至少抗日戰爭現在還沒有結束,我們跟八路還是友軍,你應該知道這時候說這種話是什麼性質!”
“是!屬下知錯,請旅座息怒。”
方立功道歉后不敢再觸霉頭,灰溜溜地就夾著尾巴跑了。
實際上他也察覺到,自從來了晉西北,楚云飛就在有意地跟他疏遠關系。
不說別的,以前對方總是一口一個立功兄的叫著,現在卻直呼參謀長。
無疑,這定然是江寧在背后搞的鬼!
“狼心狗肺的東西!”
屋子里,楚云飛還在生氣,以前他還尚能容忍方立功的監視,畢竟那時候對方并未做出什麼傷及根本的行為,可現在竟然明著跟他離心離德,挑撥他跟江寧的關系,著實可惡!
這時,門外的孫銘聽到聲音走了進來,低聲道:“旅座,要不要……”
兩人只是一個眼神,就讀懂了彼此的想法。
“現在還不是時候,再緩緩。”
其實楚云飛早就想解決方立功這個隱患了,尤其是現在他跟江寧達成了心照不宣的戰略合作,遲早有一天他是要去八路那邊的。
方立功在這,就算不給長官部打小報告,那也礙眼。
并且,他完全可以不露馬腳的干掉方立功,只是解決方立功簡單,對方死后,也必然會在長官部那邊坐實他加入八路的想法,這也就意味著無論是晉綏軍和中泱軍,都會對他開始進行壓制和削弱。
如此一來,他的價值也就止步于此了,從大局出發,這是不利于他和江寧的合作的。
“你下去給我把這家伙盯緊點,要是他夾著尾巴也就罷了,但要是得寸進尺……”
“明白!”
孫銘領命告退。
楚云飛雙手負背望向窗外,俗話說吃一塹長一智,自從錢伯鈞事件后,他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所謂慈不掌兵,有時真的不能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