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此行,是為了看一眼陳青源?”
余塵然沒有擺任何的架子,與林長生同輩相交,禮數周到。
“是。”
林長生點了點頭。
“這孩子正在閉關,到了關鍵的時候。”
掐指一算,余塵然發現陳青源還沒有破關而出。
“這樣啊!”林長生的眼里閃過一絲黯然的神色。
“要不我傳音于他,讓他暫時放下修行。”
余塵然看得出林長生已經決定前往帝州了,這一次現身于道一學宮,怕是做好了最后的告別。
“不了,他有他的路要走,沒必要強行喚他出關。”
林長生搖了搖頭,無緣得見,那就罷了。
“可是......”余塵然欲言又止。
“沒關系,說不定還有機會與小師弟再見。”
林長生露出了一道笑容,像是在安慰自己。真要與陳青源見面了,有些事情他還不好解釋,也很難說出分別之語。
只要知道陳青源沒再道一學宮受了委屈就好,其他的事情隨緣吧!
余塵然張了張嘴巴,有很多的話想要道出。可是,當那些話到了嘴邊之時,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最終,余塵然在內心深處長嘆一聲,沉默不言。
總會有那麼一部分人,站在懸崖邊上起舞,不求世人可以理解和感恩,只求心中無愧。
至于世間俗人的看法,根本不重要。
“我家的小師弟,就拜托道友了。”
百年前的林長生,僅是渡劫期的修士,從實力角度出發,沒資格與身為副院長的余塵然道友相稱。
現在,林長生的具體實力未知,但最弱都是大乘后期的修為,甚至是巔峰。再加上青宗的頂尖道術,其戰力之高,超乎尋常。
“道友放心即可。”
余塵然起身,朝著林長生拱手示禮。
嘩——
下一刻,林長生的身影便消失了。
一個意志,一份信念,真的能傳承數十萬年嗎?
余塵然以前不相信,歲月無邊,可以消磨掉世上的任何東西。直到他長大以后,觸及到了青宗的歷史,才真正明白了傳承意志的力量。
任憑時間流逝,但凡我青宗尚有一絲血脈,能有資質者解開傳承禁制,定會全力以赴。
不過,很多事情都有例外。
三十萬年來,青宗的傳承者難道都前往了魔淵嗎?
總有后人不能理解祖輩先賢的意志,哪怕融合傳承記憶,也不愿赴死一戰。
林長生回了一趟玄青宗,暗暗注視著宗內的親人。
以他如今的實力,一眼便看出了護宗長老董問君的身體情況,彈指一點。
一抹無形的法則進入到了董問君的體內,并未引起董問君的察覺。
董問君乃是渡劫期第三境的修士,已經壓制不住體內的法則涌動,要不了多久便會渡劫。他的天賦有限,沒多大的把握可以熬過去。
于董問君而言,接下來的每一天都十分珍貴,不再閉關來消耗生命,而是看著宗門內的弟子慢慢成長,滿臉欣慰。
“該走了。”
林長生暗中出手,關鍵時候能護住董問君,增加他渡劫成功的幾率。
辦完了這些事情,林長生必須要離開了。
如果可以的話,林長生也想留下一些底牌給宗門,或是傳授一些頂尖的神通給眾人。可是,他不能這麼做。
玄青宗的因果痕跡一旦暴露,必會有滅頂之災。
不僅是魔族修士想將玄青宗覆滅,而且還有帝州的某些恐怖勢力。
總之,讓玄青宗盡可能的多藏一段時間吧!
此去帝州鎮魔淵,不知歸期。
一襲白衣,駕馭清風,不忘先輩遺愿,不悔此行之舉。
至于生死之事,一笑而過。
風,起了。
一直從北荒的扶流星域,吹到了遠在無數星海之外的帝州。
偏僻的角落,一道開門的聲音。
“哐當”
長庚劍仙李慕陽推門而出,抬頭望著遠方,久久不肯收回目光:“愿此生還能與道友再見,必以美酒相待,論道天下,一笑紅塵。”
道一學宮,白雁宮。
余塵然身著一件深色布衣,面前擺著一架古琴。
“叮......”
蒼老的雙手輕輕搭在了琴弦之上,指尖撥動,妙音而起。
一曲悲音,回蕩于天地之間。
不覺間,天空暗沉,小雨淅淅瀝瀝,風吹樹葉雨打琴,唯獨余塵然的衣衫沒有被染濕。
聽聞此音,林問愁乘風而來,雙腳踩踏在水面之上。
只是看了一眼余塵然,林問愁便知前因后果。
一言不發,取出腰間酒壺,將酒塞打開。
“咕嚕嚕”
林問愁大飲數口,望天長嘆,道一句:“三十萬年,青宗耗盡了英雄氣。他以長生之名,定非凡俗之輩,真想親眼見見啊!”
撫琴一曲,愿君安好。
余塵然緩緩睜眼,天氣晴朗,一片暖意。
“有酒嗎?”
瞥了一眼立于湖中央的林問愁,余塵然開口問道。
“有。”林問愁取出了一壺上等的佳釀,隔空傳物。
認識余塵然很多年了,林問愁很少看到余塵然飲酒。
只因他不喜歡酒水的味道,不似茶香可以回味。
不過,有時候喝酒比喝茶要痛快。
“希望他......一帆風順。”
余塵然舉杯敬天,喃喃自語。
正在閉關的陳青源,內心產生了一絲不安的感覺,眉頭微微皺起。
怎麼了?
陳青源盤坐于密室的虛空之中,稍微分心了一下,趕緊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