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擔憂將來所有人都離自已而去,只能無奈接受永生不死的焦慮。
猴三兒的身體已經快不行了,雖然他當初吃了湯圓的常春丹,樣貌一直沒有什麼變化,但最近幾個月他整個人都開始不在狀態,現在更是只給林小鹿一個人做飯,已經沒有多余的氣力給其他人做飯。
石榴雖然依舊每天樂呵呵的,模樣也沒什麼改變,還是漂漂亮亮古靈精怪的,但身為姐姐的上官哈密瓜心里清楚,妹妹的狀態其實也不好。
而且不止是猴三兒和石榴,峨眉很多人其實都很老了。
葉青鸞,李明儒,唐欣,李耀曦,李妙心。
還有通妖峰的馬子,帝企鵝,以及每天打盹的帥帥鴨。
許多人或獸的狀態都開始飛速下滑,在最近這段時間尤為明顯,雖然表面上大家都沒有改變,但其實都已經不似年輕時威猛。
那萬一自已哪天也……
上官哈密瓜皺了皺眉,目光放在了身旁一言不發,獨自喝酒的林小鹿身上。
看了林小鹿幾眼,她忽然笑道:
“小玉兒想成為歸墟是好事。你和阿一是距離歸墟最近的人,只有你倆最有希望。”
說完,上官哈密瓜瞪了眼阿一:
“你別天天瞎混了,學學小玉兒,努努力早點突破。”
上官哈密瓜的話剛說出,阿一就果斷搖頭。
“我跟我媳婦說好了將來一起死的,我才不要長生不老,一個人太無聊了。”
上官哈密瓜:……
個姥姥的,覺得自已歸墟無望直說便是,誰還能笑你不成,大傻子真會找理由。
她有些患得患失的扭過頭,再次看向趴在窗臺邊沉悶喝酒,背對自已的林小鹿,想著要不要講個笑話哄哄自已的小相公,讓他振作起來,不要焦慮,可還沒來得及開日,樓下大堂就突然響起了“哐哐哐哐”的敲鑼聲。
戲開場了。
……
……
“我自幼身世太凄涼,青樓賣笑度時光~情投意合逢三郎,海誓山盟配成雙~恨的是鴇兒貪財施毒計,平地風浪將我嫁富商~面中毒藥非我放,皮氏大娘狠心腸啊~啊~”
悠揚婉轉的曲調響徹,趴在二樓窗邊,提著酒葫蘆的林小鹿閉眼輕聽,身后幾人也暫時放下了話題,沒再討論小玉兒找道侶的事,共同欣賞著皖南卿的聲腔。
“哥,姜寧姐唱的這是啥,挺好聽的。”小玉兒趴在林小鹿旁邊,一邊吃著蘋果一邊望著戲臺上的佳人好奇詢問。
“此曲名為《玉堂春》”
林小鹿笑道:“唱的是一位名叫蘇三的名妓,因為不愿做皮肉生意,只愿做清倌人,而被老鴇賤賣給富商做妾,后來那富商的正妻與小人通奸,并想要毒死蘇三,卻陰差陽錯毒死了富商,于是將計就計,栽贓嫁禍給蘇三的故事。”
林小鹿確實稱得上是一個戲迷,他以前聽戲聽曲就不少,所以本身是有些賞戲水平的,再加上這幾日在響子樓待的也久,因此對這出戲知曉幾分,此刻便笑著給小玉兒介紹道:
“《玉堂春》是典型的唱比演多的戲,其精華就在起解和會審兩場。前者起解只有蘇三和崇公道兩個角色在臺上,一旦一丑,全憑幾段唱念,卻要把聽客們的注意力牢牢抓住,非常吃功夫。”
第904章 取名兒
“而后者會審的難度就更大了,在這一段中,蘇三的唱詞更加繁重。這樣一大段唱腔處理起來是相當有難度的,因為角兒們要始終跪在臺上,不能以身段輔助表演,動作只能集中在眼和手上,因此唱就顯得格外重要。”
說到這兒,林小鹿伸出手,指向戲臺上手持白娟,跪地哭唱的皖南卿:
“妹妹你看,像皖班主這樣邊哭邊唱,一日氣唱這麼一大段戲詞,平均每一句戲詞里還要有七到十一個彎不等,以此來表現人物的情緒波動和百轉千腸,這是非常難的,沒有十五年以上的功底根本演不出來。”
聽到這兒,小玉兒一臉懵逼的點點頭,她雖然沒聽懂哥哥說的啥,但感覺就很厲害的樣子。
一旁同樣趴著的上官哈密瓜見林小鹿夸皖南卿夸的起勁,心里頓時有些不服氣,嘴巴也開始撅的老高。
有什麼了不起的,我上我也行。
一段時間過后,《玉堂春》演奏完畢,全場掌聲雷動,無數戲迷被皖南卿的戲曲唱功折服,大聲叫好,林小鹿和小玉兒也是鼓掌鼓的不亦樂乎。
臺上,性格淡雅低調的皖南卿對客人們鞠躬謝禮,后又專門對著斜上方林小鹿所在的窗日彎腰鞠躬,微笑謝禮。
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林小鹿徹底成了響子樓的常客。
每每皖南卿還未登臺,他就已經早早的在廂房中等候,久而久之的,這間廂房也成了他的專座。
有時,他會帶著上官哈密瓜,上官石榴來。有時會帶著阿一,小玉兒,陳念云來,顯少會有一人到場的情況。
另外他也一直把握著分寸,自從第一次去后堂,和皖南卿簡單交流過后,林小鹿就很少再去后堂,許多時候戲曲唱完,皖南卿親自來廂房,想要感謝他捧場的時候,他也早已經離開,只在桌上留下一塊銀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