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意蟬那麼清冷的性子,見狀都不由得莞爾,寧風更是搖頭失笑。
這個木小樹其實也是天才。
這批三十個新晉弟子當中,木小樹年紀差不多是最小的。十歲入外門,今年亦不過十三。
木小樹性子單純,心思純凈,在外門時候逢人就師兄師姐叫著,這會冷不丁讓寧風一聲“木師兄”給嚇到了。
寧風笑罷堅持,木小樹那叫一個抵死不從,淳樸臉上都擠出一把汗來。
“算了算了。”
寧風笑著道:“要不這樣,正式場合,我便喊你六師兄,其他時候就叫你小樹。”
木小樹歪著頭,考慮了一下,鄭重點頭。
隨即,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平實的臉上綻放出輕松笑容,好像解決了天大事情一樣。
還不等他們三個繼續交流,一個灑然聲音傳來。
“三位師弟,為兄來遲了。”
寧風回頭,只看到一個寬袍大袖,一臉溫和,看上去三十許人的男子踱步而來。
明明邁步悠然,一句話入耳的同時,就站到了寧風面前。
“為兄沈兆軒,是你們三師兄。”
沈兆軒神情溫和,語氣更溫和,一派寬厚兄長風范,讓人不由得就心生好感。
寧風、木小樹、柳意蟬行禮,介紹不提。
“寧師弟,為兄就是你的引路師兄。”
“你且隨為兄來吧。”
寧風先是好奇:“引路師兄,什麼意思?”,緊接著為難地望向柳、木二人,總不好將他們拋下吧。
回頭一眼,他正好看到另有一男一女兩人,分別走向柳意蟬和木小樹。
沈兆軒看到來人,特別是看到那個女子,臉色就變了變,跟吃了黃連似的:“糟糕,是二師姐。”
“她最近心情不好,我們還是別在她面前礙眼了。”
沈兆軒一拉寧風胳膊,掉頭就走,頗有點狼狽鼠竄的意思。
寧風一頭霧水,只來得招呼柳、木二人一聲,就被沈兆軒給拖遠了。
“好在,沒有正面碰上。”沈兆軒停下來,作勢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才對寧風笑道:“寧師弟,你是不知道二師姐心情不好時候有多難纏,真要被她逮住,日子須得不好過。”
寧風一腦門的問號,很想知道能怎麼個不好過法?
剛剛遠遠瞥一眼,那個二師姐倒跟柳意蟬頗有相似之處,淡淡的,清冷的,好像倔強野花自顧自綻放,不求人欣賞贊嘆,亦不求美人攀折。
“被二師姐逮住,不對練個三天三夜不算完,你說誰受得了?”
沈兆軒不寒而栗,苦笑著說道。
寧風眨了眨眼睛,再不回頭看,心中不無擔心。
二師姐找他對練的可能自然不大,有沈兆軒這類師兄個高頂著呢,只是萬一柳意蟬學了這引路師姐的毛病,那真是乖乖不得了。
想到這,寧風猛地反應過來,問道:“沈師兄,引路師兄又是何意?”
沈兆軒這會兒恢復悠然溫和模樣,一邊在前面走著,一邊揮灑自如地說道:“就是師弟不問,為兄也要說明的。”
兩人一前一后,且行且談,不過盞差工夫,寧風就明白了。
引路師兄,這個說法天下之大,宗門林立,卻是太陽神宮獨有。
但凡新晉弟子入門,必有先行師兄引路,為新晉弟子安排諸事,解說不明,從生活到修行,彌補師尊無法面面俱到兼顧之處。
在同一脈中,除卻師徒關系外,引路師兄與新晉弟子之間的關系,最是根深蒂固。
一飲一啄,滴水涌泉,在踏上修行道之初,引路師兄多行照顧,他日新晉弟子成長,自也當反哺回報。
這種模式,太陽神宮實行不下千年,千年以降,神宮同門關系之好,亦是其他宗門所羨慕不來的。
寧風明白后,看沈兆軒就不由得多出幾分親近,拱手笑道:“那后面就麻煩師兄了。”
他很自然地把“沈師兄”中的“沈”字去掉了,以示不同。
從今往后,同門中稱呼,單純“師兄”必然指的是沈兆軒。
“哈哈,為兄也是第一次當這引路師兄,師弟不嫌為兄懶散,不合格就好。”
沈兆軒神情歡娛,拉著寧風快走兩步,轉過前方一山坳,前方豁然開朗。
“師弟你看這里如何?”
他伸手向前一指,前方水光映照過來,清風拂來水汽,置身其間,心情都為之愉悅了。
寧風不太明白沈兆軒這話的用意,但還是依言向前打量。
前方不遠處,有一湖橫臥。
湖不大,遍開水蓮花,花色粉白皆有,香氣清香縈繞。
湖正中浮一小島,形如蓮花,遠遠望去上面似乎種植著大片的太陽花,匯聚陽光,凝結水汽,將整個小島映照得如夢似幻。
小島中央,有樓閣一處,白玉為基,雅致清幽。
寧風貪看了幾眼,若有所悟,問道:“師兄,這是要安排給師弟的居所嗎?”
沈兆軒點頭,又搖頭,道:“為兄尋了幾處地方,反正我們天云峰人丁稀少,師弟你盡可選擇。”
“此處所在雖有樓閣,其實并沒有人居住過,其來歷也頗有意思。”
沈兆軒指著湖心島,娓娓道來:“昔年湖中無島,大約在千年前,有一位祖師煉寶失敗,心火難平,便將練廢了的寶物直接從山上扔下來,砸入此湖。”
“祖師后來便將此事忘卻,誰知百年后,湖中竟開出碧蓮如羅傘,籠罩全湖,又在一夜枯榮,化作此湖心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