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自家父親和未曾謀面的生母著實有些不敬,寧風趕緊將這個念頭從腦子里搖了出去,按捺住寧采臣坐下。
“來的會是烏小雨只是我個人判斷,萬一不是呢?不能一開始接觸,便露出太大破綻。”
寧風如此想著,準備安撫一下狂躁的父親,正在此時,一個鵝黃色的身影,出現在他視野當中。
“呃~”
寧風咽了一口唾沫,扭過頭來看寧采臣,只見得自家老父也在做出同樣的吞咽動作,顯然是給震驚得不輕。
那個鵝黃色身影在他們父子兩人的注視下,艱難地從院墻那邊翻過來……翻過來……
“翻墻……”
“這個阿姨,有點……”
寧風念頭都沒有轉完呢,便聽得寧采臣怪叫一聲,慌忙去接去扶。
“小雨~”
“寧郎~”
鵝黃色身影自是烏小雨了,她艱難地翻過院墻落下來時候,寧采臣已經晚了半步來不及接人。
兩人就這麼在院墻下,旁若無人,執手相看淚眼。
一息,兩息,三息……
寧風等了又等,這兩人還沒有記起還有他在呢,不得已輕咳數聲。
“咳咳咳~咳咳~~”
“啊~”寧采臣連忙放手,臉紅得跟猴屁股一樣,難為一個老男人還能害羞得如此殷紅。
烏小雨倒是落落大方,只是臉上浮起紅霞,向著寧風盈盈一福,道:“這位想必就是寧公子了,我是烏小雨。”
寧風這時候才能正正經經地打量一下這位翻墻而入的女子。
她相貌端正,即便是翻墻入內從衣服到頭發都有些凌亂,依然給人以一種安寧的感覺。
烏小雨是那種與之相處,自然而然地就會放松下來,寧靜下來的女子。
她看上去應該是三十許人,卻并沒有太多歲月滄桑感覺,在成熟女子的優雅大方之外,尚存有小女孩的俏皮。
翻墻這種事情,可不是所有成年女子都能做得來的——不管什麼情況。
“叫什麼公子啊,我們家早就敗了,這小子就沒有少爺命,叫他風兒便是。”
寧采臣一臉神情地說著,身為人子寧風除了苦笑還能說什麼。
烏小雨搖了搖頭,面露凄涼之色,道:“寧公子,寧郎他一直擔心你反對,小雨也……也是如此。”
“今天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以后可能也沒有機會了,小雨便厚顏,叫你一聲‘風兒’了。”
她說到這里,眼眶忍不住發紅,抽泣起來。
烏小雨一哭,寧采臣立刻慌了手腳,圍著她團團轉了半天,才把其哄到石桌旁做下。
這麼一會兒工夫,烏小雨已經哭成了淚人兒,之前偽裝出來的堅強盡數褪得干凈。
“烏阿姨……”
寧風抿了抿嘴唇,這個稱呼當真是陌生和難以出口,“……你是逃出來的?”
烏小雨拿出手帕拭淚,點了點頭,凄婉地道:“家里人很快就會找過來了,我估計只能呆一會兒就得走,不然會連累到你們。”
她再顧不得矜持什麼的,牽起寧采臣的手,另外一只手習慣性地幫他整理頭發、衣物,動作之輕柔、舒緩,盡顯出眷戀來。
換成平時,這是寧采臣最享受的溫柔,這會兒他卻顧不得這麼許多了,狠狠地橫了寧風一眼,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你搞定!”
寧風嘆息一聲,道:“烏阿姨,你一個沒有修為在身的弱女子,如何能跑得出來呢?”
“咦?”
烏小雨手上動作一頓,面露猶疑之色,似乎也在懷疑。
“你是不是覺得今天烏家特別的松懈?”
寧風再問。
烏小雨回想一下,疑惑地點頭。
寧風三問:“烏阿姨,你在逃跑之前,或者是逃跑過程中,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啊~”
烏小雨小手捂在嘴上,驚異之色掩都掩蓋不住,若不是絕無可能,她都要以為寧風當時就在現場了呢。
“我聽到……我聽到……”
她臉色泛紅,到這個地步,她哪里還不知道不對,這次的紅不是羞怯,而是羞愧,為自家人而羞愧。
“烏阿姨但說無妨。”
寧風親手斟了一盞茶,讓寧采臣送到烏小雨手上。
烏小雨小口小口地抿著熱茶,平靜下來,這才滿臉凄婉之色地道:“今天家中叔伯在宣布要將我禁足一直到婚期后,他們繼續在談論小山的事情,說是……說是……”
她一咬牙,終于忍住羞愧感覺道:“只要有一顆破障丹為聘禮,也不是不能將我嫁給寧郎。”
烏小雨連夜逃出來,未嘗沒有將這件事情說出來,看看寧采臣及他身為太陽神宮親傳的兒子是否有辦法的意思。
只是,在從寧風口中聽出不對來,她說出這件事情,自己都覺得羞愧無地。
地上若有縫,她早就鉆進去,連個頭發都不好意思露出來。
“這話,就是說給烏阿姨聽的。”
寧風搖頭,照顧烏小雨的情緒沒有笑出來,淡淡地道:“也是說給我聽的。”
“可是破障丹……這如何是好?”
寧采臣坐不住,起來繞著石桌踱步,撓得剛剛整理的頭發又亂了。
“破障丹,練氣中期突破到練氣后期之珍貴丹藥,其煉制主材皆為筑基丹藥材料,故而少有人煉制,有價無市。”
寧風悠悠地說著,寧采臣愈發地煩躁,這些他經營瑯琊福地多日,如何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