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過程太快,快得連腦子轉動都跟不上。
寧風等人只感覺眼前一花,全身上下就有一股暖洋洋的感覺,頭腦更是為之清晰起來,如受到了某種洗滌。
這種洗滌不似溫湯沐浴,乍覺溫暖,出則維持不了多久;
也不死清泉濯足,徒是表面清爽。
那是從最深處,自最根本的地方,仿佛打開六片頂陽骨,將世間最純凈之物,從神魂到肉身,都洗滌了一遍似的。
“呼~”
寧風摒住呼吸,盡情地體驗著,好半晌,才舍得將那口氣吐出來。
他剛剛要開口說完,就為眼前的一幕幕震住了。
前后左右,天上地上,寧風目之所及的每個人,皆與之前大不相同了。
每個人的身后,都有一輪功德金光懸掛在腦后位置,呈輪狀,沒有了功德自身那種尊貴明黃,卻有一種耀世的金色。
如此功德金光,不會為任何光亮掩蓋,它就好像是一個個導向標,指引著這方位界的天心意識目光,落在身上。
一個個人,無論是熟悉的還是陌生的,腦后全都頂著一輪耀眼的功德金光,可以想見自己也定然是一樣模樣,寧風又怎能不震撼?
最開始的震撼過后,他定神再看,便發現每個人頭頂的功德金光都是不同的。
有的耀眼得如太陽金邊,有的柔和如朝陽模樣,有的淡似夕陽西下時候晚霞……
“這是獲得的功德多少不一嗎?”
寧風這麼想著,很想攬鏡自照看看,到底自己腦后懸著的那一輪,又當是什麼模樣。
可惜,沒來得及。
他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呢,便看到眾人腦后的金光在不住地隱沒,在漸漸地淡去,漸至如之前,如常人般,腦后空空如也。
寧風先是一驚,連忙沉下心神,感受自身。
旋即,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放松了下來。
在寧風感應當中,功德金光一如之前青銅燈一般,它就在那里,只是眼睛看不見。
不同的是,青銅燈時候,只要寧風愿意,他就能將其喚出來,功德金光則不成。
“興許只有到某種特殊的情況,它被觸發;或者是我被逼到某種極致,迫出了一切,不然想要再看到它,估計有些難度了。”
寧風也不沮喪,即便是功德金光不再現出,它也在潛移默化地不斷起著作用,此刻他清明得跟初生嬰兒似的頭腦,便是其功效。
“說起這個,之前我怕是忽略了……”
寧風猛地想起了什麼,向著散人神廚子靠近幾步,張口欲問。
話說起來,這段時間,他問得也夠多了,這回偏偏就沒有能得逞。他剛醞釀好要說的話,牙齒都要沒有被舌頭給撬開,準備問的人搶在他前頭開口了。
“娃兒們,快看,這個景象千年都看不到一次。”
散人神廚子在開口同時,兩只手都從先天一氣混元鼎上拿開,堪稱是手舞足蹈一般,好像在迎接著天上即將降落下來的什麼。
寧風等人下意識地隨著他的目光向上看,一看,再看……
“什麼都沒有嘛……”
寧風與眾人心思一樣,很是郁悶了一下。
散人神廚子則不同,他很興奮,相當之興奮,在功德入體后,他就一直處在這樣狀態里面,似乎有一座山從他的心口上給搬走了一般。
即便是在這之前,這老廚子給寧風等人的觀感就是喜怒無常,不著調兒,不過在這之下,似乎總是有什麼東西在沉沉地壓著,不得歡顏。
這會兒,那東西被搬走了,散人神廚子變得更加的神經質,只是無形中籠罩的低氣壓,悶得人不敢說話的東西沒了。
在這之前,寧風一人在與他東聊西侃的,這回則不同,一發現什麼都沒有,寧風還沒有說話呢,眾人便七嘴八舌地問了起來:
“散人前輩,天上什麼都沒有呢。”
“散人前輩,你這是在等什麼?”
“散人前輩,難道還會有更多的功德降下來嗎?”
“散人前輩……”
別說是散人神廚子了,就是寧風都一陣頭痛,感覺有一群蒼蠅在圍著腦袋轉圈子,嗡嗡嗡的讓人恨不得把腦袋給砸地上,要不就把那些嗡嗡嗡全都拍死。
散人神廚子原本掛在臉上的輕松笑容一點一點地僵硬,凝固,從晴空萬里,到陰云密布,要是在這麼吵下去,什麼好心情都沒有,他妥妥地要爆發。
寧風正打算是不是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先往旁邊閃呢,異變突生。
淅淅瀝瀝,細雨灑落下來,灑在眾人的頭臉上,滋潤了衣物,打濕了土壤。
“天上,沒有云……”
寧風抬起頭,用臉迎接著細雨,竭力地向上看,一片晴空,萬里無云,干凈得就好像“天”初生時候樣子。
事實上,左近周遭,哪里都像是一片天地初開樣子,所有的草木,所有的生靈,盡數在兩界通道被打通瞬間涌出來的威能湮滅成空。
若不是有散人神廚子在,寧風等人下場,也不會比一棵最孱弱的小草好上多少。
一片毀滅后荒蕪的天地間,在天降功德之后,突有細雨凜凜,怎麼都顯得有些奇怪,尤其是在散人神廚子明顯早有預料的情況下,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