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寧風兩人齊刷刷地目光聚焦到竹筒里,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當著兩人的面,在竹筒落地那點微不足道的時間里,算籌們開始是斷為兩截,繼而寸寸化作灰燼,半留竹筒里,半灑落于外。
“當”的一身,竹筒落地,瞬間龜裂成無數份,哪怕最小的一份竹片上都有燒焦的痕跡,明明沒有雷霆,生生有雷擊的效果。
“天譴!”
主母驚慌之下,脫口而出。
寧風本就對會發生這一幕心中有數,聞言更是了然。
顯而易見,這主母卜算了超過她使用手段和能力極限的事情,于是招來了天譴,將她的吃飯家伙給毀了。
“果然!”
“現在呢,你開始打退堂鼓了嗎?”
寧風心中如是想著,饒有興致地等著主母反應。
主母還真遲疑了。
“我只是用竹算籌,算的是蒼生凡俗,就算是糟了天譴也不會太過傷身,只是可惜了這套用了多年的算籌。”
“可是……”
主母嘀咕起來:“我要是換用其他手段,再遭天譴,那就……”
她整個人都不寒而栗了起來。
“要不……”
主母惡向膽邊生,猛抬頭,望向寧風。
心念剛動,嘴唇亦在顫動,到口的話沒說出來,準備的動作沒做出來,所有的一切,在望向寧風的第一眼里,就被生生地憋了回去。
主母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仿佛是在洞房花燭夜,她羞澀地等待著新郎,腦子里想的都是老媽子教導的東西羞得不行,外面傳來一個聲音:娘子,為夫今天睡書房!
就是這麼郁悶!
在她對面,寧風手中一上一下地拋著某樣東西,乍看黑乎乎地不起眼,細看之下泛出暗紅顏色,有飽滿的味道。
東西第一次在寧風手上拋動時候,就有一股無法形容的氣味漂了過來。
主母抽動鼻子,一開始覺得腥臭難當,幾欲掩鼻子;繼而惡臭化為馨香,正是大象希聲般的境界,濃郁到極致的血之精華呈現出的特點。
“新鮮、飽滿、生命精華濃郁得幾要炸裂開來……”
主母的目光落在其上,就好像是被磁石給吸附住了一般,拔都拔不出來,連帶著腦袋都隨著拋上拋下動作,上揚,或是低頭,頗有幾分滑稽的味道。
“這一定是一頭已經達到巔峰期,又還沒有進入衰敗期的海妖魔,正在那個由盛轉衰的節點上被擊殺,才有可能凝結出如此完美的生命精華來。”
“這完全是機緣,可遇而不可求!”
主母忍不住出聲:“這位公子,你小心著點。”
她一陣心痛,就怕寧風上拋下接的,一不小心用力過猛,給捏碎了。
“這會兒就改叫公子了?”
寧風哂然搖頭,簡簡單單地,吐出了兩個字來:
“再來!”
第247章 不可測,爭鋒對
“……”
主母咬著牙,掙扎了片刻,深吸了口氣,又貪婪地凝望了一眼海妖魔的生命精華,終于從牙齒縫里迸出了一個字來:
“好!”
她全神貫注地開始動作,一手雞皮老手,跟爪子似地在桌面上掃過,一件件卜算工具泛出靈光來,好像一下子都有了生命。
寧風見狀微微頷首,心知這個主母終于認真了。
“如果連這個金帳主母都做不到,那我便徹底熄了投機取巧的心,專注于發展自身,等到雙方碰面,再硬生生地決一雌雄吧。”
一念及此,寧風的得失心就消散了不少,淡然了下來。
若有可能,但凡能行,走走捷徑何妨;
若是不成,正道滄桑,亦是可為。
事實上,寧風此刻的心境與心性,其實才是能走捷徑,施展奇謀的基本條件。
但凡得失心重者,非成即死心在,那麼就不是走捷徑,施奇謀的料子。
若無捷徑飛鳥不能渡,奇謀胎死在腹中亦無所謂的準備,還是乖乖走正道的好。
寧風是淡定了,對面主母卻已經全神貫注到無心留意他了。
只見得這回主母用的還是算籌,不過已經換成了玉算籌,一根根玉算籌亦不用在桶中碰撞,而是齊齊地飄飛起來,在空中泛出九彩光。
寧風熄了得失心,以淡然的心態來看,嘖嘖稱奇之余,贊嘆不已。
那些玉算籌細數之下,有足足三百六十五根,上應小周天之數,每一根的顏色、光澤,盡數不同。
天知道哪里去尋得這樣根根性狀,品種盡數不同的玉料來雕琢出這一套卜算工具來。
每一根算籌都在放光,其上還有濃濃的紅塵味道,像極了寧風那一箱子烘爐銅,一看就是使用多年,怕不僅僅是這老主母一代人用過的寶物。
它們不知道卜算出過多少人的命運……
寧風腦子剛轉到這里呢,就看到異變突生。
三百六十五根算籌應著老主母一聲大喝,齊齊飛天而起,彼此碰撞,有的光華暴漲,有的黯淡下來;有的更飛更高處,有的沉沉落下……
寧風看到這里便明白,只要最終空中只剩下一根飛得最高,光得最亮者,就是卜算出了結果,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一絲期待,剛剛萌生出來呢,就被掐滅在萌芽里了。
“嘭嘭嘭~~~”
比起之前天譴毀盡竹籌還要暴烈得多的響聲炸開,三百六十五根玉算籌有一根算一根,盡數當空炸成粉末,揚揚灑灑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