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梨山堂’出身的夢露神姬又豈是蓋得,馬三立報菜名一樣娓娓道來,贏得一幫同道灰頭土臉,有出沒進。
惟獨最后一個蚌精出手時,夢露神姬吃了癟。
這個蚌精名喚‘梵伽仙子’,師承不詳但亦以丹道見長,她來到南海落腳還不足百年,時間雖不長名氣卻著實不小,靠著一手十分罕見也十分利害的土法煉丹牢牢扎穩了腳跟,跟精通木法煉丹的夢露神姬一直隱隱別著苗頭。今天的酒筵上,她除了沒猜出夢露神姬的三胞胎婦人是何藥效,剩下的言無不盡、發無不中,無論眼頭見識還是專業功底,都不比風頭大盛的東道主遜色分毫。
梵伽仙子叫婢女奉上了一個雅致絕倫的白衣僧人。
只見這個人類和尚目如朗星,唇紅齒白,面相皎好如少女,而神情之溫文,風采之瀟灑,卻又非世上任何女子所能比擬。全身上下竟似一塵不染,恍如方自九天之上垂云而下,令人目眩神迷之余,油然而生一股自慚形穢的念頭。
美中不足的是,這個俊俏無比的靚僧,身上竟隱隱散發著一陣陣掩鼻不及的腋臭氣味,讓人不由感嘆天妒藍顏,造化弄人。
“若不是親眼得見,吾等真不敢相信世間竟有此等風標修潔的美男子,腋臭都臭得那麼可愛,那麼有性格。”妖修們你看看我看看你,沒一個知道這個俏和尚到底有啥‘藥用價值’,好在總算有個現成的借口打過門掩飾自家的眼拙與尷尬:“嘖嘖……看他這雙魅惑眾生的桃花眼,如要生在女子臉上,那女子必定會是個絕色的美人,只怕瞧男人一眼,那人就算為她死了都是心甘情愿的……”
“好吧,我也認輸。”
夢露神姬搜腸刮肚了半天也還是沒有找到答案,縱然心下很不服氣也只能乖乖掏出彩頭愿賭服輸,不過她也承認:“梵伽妹妹何處尋得這等璧郎?生得如此韶秀清俊、顧影無儔,真如水做的一般……”說到這里,她忽然記起來了,梵伽仙子修煉的功法是‘玄素之道’,也就是所謂的男女合氣、乘元補陰,莫非這個花樣美僧乃是一只房中鼎爐不成,一想到這兒,她趕緊搶先把話說死:“我說妹妹,黃赤名器可不能算作是藥!那叫藥渣還差不多!”
“梵伽,可不帶出老千的,今天我們探討的明明就是丹道。”其余的妖修也在座位上嚷嚷了起來,人類作為一種最常見的生產資料,在妖族修士中占有極高的地位,用途也十分廣泛,可以說無所不包,比如有的人的骨肉可以拿來祭爐鍛造神兵,有的人的精血畫符具有非常獨特的奇效,有的人還可以拿來制作特殊的法器法寶……但今天既然是在煉藥上做文章,就不可胡攪蠻纏,偏離了主旨。
“諸位說笑了,今天我們切磋的是越人術又不是房中術,小妹怎會胡亂歪纏。”梵伽仙子撲扇翅膀似的搖擺著背后的大蚌殼,媚眼如絲瞟了白衣僧人一眼,俏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炫耀沖動:“十四年前,我在潤州云游,路過焦山的一座小村落時偶遇此子,從此便念茲在茲,難以忘絕……”
“說重點。”夢露神姬想知道的是這個漂亮和尚到底有什麼名堂,哪個身體部位可以入藥,有何藥效,沒興趣聽她發騷。
“這個和尚今年多大了?”招風耳,拱豬鼻的丑臉妖修卻聽出了一點端倪,連忙追問。
“他今年剛好一十八歲。”
“我暈,十四年前,你碰上他的時候,他豈不是只有四歲?”
“沒錯。”梵伽仙子的鵝蛋臉上居然浮現出了一絲少女般的紅暈:“我的玉郎是天底下最美的男人,雖然他當時只有四歲,但他只是微微一笑,就把我的魂魄永遠的勾走了呢……”
大家呆呆地看著一臉沉默的白衣僧人,端詳再三之后,居然都認可了梵伽仙子的說法,沒有反胃的大吐特吐。
這個人類和尚確實帥,帥到有這種說服力和公信力。事實上換做他們在凡俗中行走,要是遇上這個俏僧,同樣也會過目不忘的。
美,這個東西是不分種族、不分年齡、不分界限的,修真者也不例外。
“你能不能直接告訴我,他到底可以做什麼藥?”夢露神姬真是受不了梵伽的花癡,她也驚嘆這個僧人的絕色,但欣賞是一回事,留戀又是另外一回事,修真者當斷絕塵緣,六根清凈,不為俗物侵擾道心才對。
“絕情藥。”豬鼻妖修呼扇著一對車輪般的肥耳朵,主動幫蚌精回答夢露神姬的問題:“你還沒聽出來啊,這個漂亮和尚,他往這兒一站,就是一味天然的藥物,專治我們小梵伽的相思病,哇哈哈……”
蛇妖登時啞口無言。
相思病是一種心病,既然是病,能對癥的當然是藥。
“梵伽仙子,像你這種修煉素女之道的狠角兒,縱情聲色,遨游肉海,怎麼會輕易動了魔障患上相思癥的?”夢露神姬覺得自己輸得心服口服,同時也覺得自己輸得太冤枉了,這賤婢不按常理出牌,居然在她最引以為傲的專業方面挖了個歪坑把她繞進去了,真是八佾舞于庭,是可忍孰不可忍:“這個和尚是好看,但你要是遇上更好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