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齋堂門口圍過來的聽八卦的越來越水泄不通,常凱申有些不耐煩了:“樓蘭師兄,您有話盡管直說。”
“老弟爽氣!灑家就等你這句話呢!”戒律院的‘知事上座’果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巨鉗般的手掌猛一拍腰間的百寶錦囊,遞過來一枚智珠。
常桑簡直啼笑皆非,為了拷貝《九陰真經》也值得您堂堂筑基降尊紆貴到放生池跑一趟?這東西昨晚就散播開了,你只要隨便找個煉氣一重就能復刻到手,何必賞我這麼大一個面子。
“不不不!《九陰真經》我已經有了,給你這枚智珠,是想讓你在里頭灌入你的詩詞作品。”樓蘭上師說話的時候兩眼直冒綠光:“記住,是所有的詩詞。”
“我的詩詞?”
“告訴你一個秘密。”樓蘭上師嘴上說是秘密,聲音大的卻像是在撞鐘:“其實昨晚蜜野悉尊者之所以能夠突破分神一重的鐵門檻,完全是因為欣賞了師弟你的一首大作!”
這句話起到的效果如同在放生池行院丟下了一枚核彈。
齋堂的門口一下被綠頭蒼蠅也似的修士們給擠滿了,無數個嗓門匯集成了嘈雜巨大的聲浪,楞把地上的塵土都給吹走了一層。
常凱申整個人也陷入暈乎乎的狀態,等到他回過魂的時候早課已經開始了,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把樓蘭上師給打發走的,只隱約記得好像幫無數顆智珠一遍遍的灌輸詩詞。
“大師兄,你真是……你真是……”法香雪和法威一個勁在那兒翻來覆去的找形容詞,糾結了老半天也沒找出一個夠給力的。
“我很懷疑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常凱申徹底冷靜下來了:“也許是門派覺得在石漆鎧的事情上多有虧欠,找個由頭安撫和彌補我們。”
“那還能有假?”沙煲兄弟們可不這麼認為。
“要透過現象看本質,這件事是真是假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戒律院特地派來一位筑基上師,作了公開披露。”狀元郎瞟了一眼正在早課誦經的魚字輩,他知道不光是法字輩在傾聽,其他老鳥同樣豎著耳朵呢:“嘿嘿……這是門派在提醒那些為老不尊的前輩們,不要以為仗著資格老就可以肆意欺負我們法字輩——誰說雞毛不能飛上天!”
法字輩不管白牌還是黑牌,頓時恍然大悟,個個小人得志的嬉笑起來。
魚字輩修士雖然沒有什麼反應,但是隔得老遠,也能聽到他們哪兒傳出了嘎嘣嘎嘣碎咬銀牙的響動。
常凱申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以老鳥們的江湖經驗,就算他不揭開這個蓋子,每個人心里也都會有素。但他就是要堂堂正正,大大方方的掀開這個潛規則,把一切都放到臺面上來,故意氣一氣魚字輩。
快樂當然要跟朋友分享,不過常凱申意外的發現,好搭檔金二胖也不知道人死哪兒去了,禪堂里居然怎麼找也找不著他的身影。
早課結束之后,他特意找了相熟的肉菩提問了一問。
“今早我就沒看見金剛滾的僧寮打開過門,應該是在閉關修煉吧?搞不懂這個廢柴怎麼想的,別人閉關還有個奔頭,他閉關能閉出什麼花樣。”肉菩提的態度有些生分,似乎想和常凱申保持點距離,看來狀元郎的實話實說也不光是刺激到了魚字輩,某種程度上也冒犯了其他字輩老鳥的自尊心:“我不跟你廢話了,多少事呢。”
……
……
……
蚊香海是放生池‘副寺’伊凡上師的轄區。
這位身材跟豆芽一樣瘦的筑基上師是個悶嘴葫蘆,除了自我介紹,一路上再沒跟狀元郎說過半句話,手里攥一個棗紅葫蘆,時不時仰頭猛灌一大口。
到達漁場之后,伊凡上師將常凱申領到了天字第九十號蚊香海。
嫣紅色的珊瑚大壩上,樹著一座用巨大的貝殼搭建的宮殿,幾十個幸童恭恭敬敬的守在門口,迎接他們的到來。
“你們的‘魚頭’邪月呢?”伊凡上師問這些幸童,臉色很是不快。
“邪月老爺今天還沒來。”幸童們異口同聲的告起了黑狀:“肯定是在坊市喝花酒又喝高了!”
“爛泥扶不上墻的東西!”伊凡上師惡狠狠的搬起葫蘆灌了一大口,回過頭一口濃烈的酒氣噴在狀元郎臉上:“法克油,你是有前途的人,可不要學那個下三濫的搭檔,還沒升到筑基就丟了元陽,注定一輩子爛仔!”
“領法旨。”
“好啦,你也不用再等邪月那廝了,只管開始監督幸童們宰魚取砂吧,記住,每天打底三百條摩羯魚,每條魚有多少靈砂你統統切成視覺畫面輸入智珠,完事之后交納給寶藏院點驗入庫。”伊凡上師又灌了口酒:“還有沒有什麼別的要求?”
“沒有。”常凱申想了一想,試探著問道:“能不能幫我調一個幸童過來?她的名字叫蔣雨。”
“可以,明天我就讓傳燈寶殿給你調換一下。”
“有勞師兄了。”
“不客氣,誰讓你們法字輩是上面點了名的呢,昨晚上四祖晉升境界之后,從金丹到我們筑基,可是被太上長老們史無前例的召集到了小西天……”伊凡上師突然像是打開了話匣子,語氣酸的就像剛剛大口大口牛飲的是醋而不是酒:“小老弟,你今天在早課是不是做的有點過頭了?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有的事情,還是只適合意會,不適合言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