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聶閑稚嫩的臉上,也突顯怒意。
可他仔細想了想,還是硬生生忍住了,知道正如吳濤所言,在他沒有成為凌云宗的弟子前,他在聶家的確還遠遠不夠份量。
尤其是,聶北川很有可能,會在一兩年時間內,就真正取代聶東海成為聶家之主。
眾多聶家童心未泯,尚有正義感的少年,本來也打算和聶閑一樣,道出他們所見的事實真相,可眼見連他們當中實力最高,前景最為光明的聶閑,都受聶北川氣勢影響,不敢繼續多言,也紛紛委屈地閉嘴。
“二爺爺,那個……是聶弘自己要挑戰我,剛剛也是他率先沒有依照族規,對我的要害下的毒手。”從迷惘中醒轉過來的聶天,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目前的處境,挺起胸膛,正氣凌然地吆喝道。
“爺爺,我剛剛只是想嚇嚇他,沒有打算真的要重傷他!”聶弘咬著牙,狠狠地瞪著聶天,狡辯道:“我的力量在轟向他胸口前,就已經主動留力,想要收手了。我萬萬沒有料到,他趁著我放手的時候,突然趁我不備狼子野心的下了殺手!”
“無恥!”
大多數圍觀的聶家孩童,此刻都在內心呼叫,暗暗鄙夷聶弘的歪曲事實。
他們都看的清楚,聶弘在最后一擊時,眼中的興奮和狂喜,哪有半點想要留手的意思?
聶弘本就是想要以重創聶天,來洗刷掉這些年不斷被聶天擊敗的恥辱,他當時分明是全力以赴,怎會中途放棄?
“你剛剛想做什麼,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聶天喝道。
“閉嘴!”聶北川沉喝,阻止了聶天后續的話,然后冷冷看向吳濤,說道:“過程如何并不重要,現在的結果,就是聶天不顧族規,以狠毒的手段傷害了聶弘。
吳先生,你是聶家的客卿,依照族規,應該如何懲治聶天?”
“放逐到凌云山礦洞三年。”吳濤輕聲答了一句,心中滿是酸澀和無奈,眼中也充滿了歉意。
“聶天才十歲啊!”
“十歲就放逐到凌云宗的礦洞,三年時間就廢了,他本來的修煉進境就慢了,在礦洞再耽誤三年,恐怕再也沒有一絲希望得到凌云宗的青睞了。”
“十歲,被放逐到礦洞,還要呆三年,聶天這下真完蛋了。”
“嗯,他這輩子都沒有希望在十五歲之前,修煉到煉器九層,被凌云宗給收為弟子了。”
“沒那麼簡單的,礦洞那里,時不時就有人死。聶天才十歲,去礦洞三年,我估計他可能都無法活著出來!”
“太嚴苛了吧?”
“……”
本來都不敢出聲的那些聶家的少年,聽到懲罰的方式,很多從來不喜歡聶天的,也都紛紛忍不住嚷嚷了起來。
“都很激動嗎?怎麼,你們也想和聶天一樣,去礦洞呆三年?”聶北川語氣平靜道。
義憤填膺的聶家少年,聽到這句話以后,全部安靜了下來,流露出敢怒不敢言的神情。
“去就去,三年就三年,有什麼了不起的!”聶天不知死活地叫道。
“吳先生,就按照族規來處理!”聶北川淡然道。
“二弟,聶天還小,不必這樣吧?”就在此時,急匆匆由石殿高臺下來的聶東海,終于趕了過來。
如果是以前,在聽到聶北川的處罰時,他就能一躍而下,瞬間落向廣場。
可現在,他只能一步步下來,需要耗費很多的時間和精力,才能在事態沒有惡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趕到。
“家主。”吳濤恭敬道。
“大爺爺。”
“大爺爺,你來了就好,你要主持公道啊。”
“大爺爺,我們都看到了,事實不是那樣的。”
很多孩子一看他到了,暗松一口氣,然后紛紛叫嚷起來。
聶北川微微皺眉,神情認真地說道:“大哥,家有家規,國有國法,即使聶天年幼,即使你是家主,家規……還是不能破。”
“我現在不是家主了。”聶東海輕聲道。
此言一出,場內的所有人,都驟然呆住。
聶北川也是一臉的不解,可眼神中,卻分明突顯一絲狂喜,道:“大哥!你這是何意?”
“我累了,已經沒有精力去掌管聶家,我的情況你也知道。之前,我是想要借助家族的力量,幫茜兒和瑾兒討回公道,所以很不識相的遲遲不肯讓位。”聶東海神情落寞,“但我如今想通了,打算放棄了,以后……聶家就看二弟你了。”
“大哥,這怎麼行?你在族內,還是德高望重的,我……”聶北川口是心非道。
聶東海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語氣堅定道:“我心意已決,明天我就會向各位叔叔阿公說清楚,我想他們會諒解的。”
“這樣啊。”聶北川拉長聲音,虛情假意道:“如果大哥執意如此,我也不再多勸了,大哥放心,茜兒和瑾兒的事情,我會放在心上。我視她們為自己的孩子,也會盡力想辦法為她們討回公道的。”
聶東海深深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道:“聶天還小,我希望……”
“算了,大哥的面子我肯定是要給的,此事,我不會再繼續追究下去了。”聶北川微笑道。
“那就這樣吧。”聶東海身心疲憊,回頭對聶天說道:“跟我走。”
話罷,他率先往廣場外行去,他的背影,充滿了英雄遲暮的蕭瑟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