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死了也好吧。
眼眶之中的世界變成了血紅之色,視線中,將他一把掌扇飛的壯漢厭惡的甩了甩手。
“讓開,讓開!道路肅清!”
隨后就是一片嘈雜的聲音,似乎是突然來了一個什麼大人物一樣,就連向他走來的那個壯漢都臉色慘白,渾身發抖的站立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要死了嗎?一個乞丐死在這里,一定掃了那個大人物的興吧。
他的眼光動也不動。
要是死之前能吃頓飽飯就好了。
在意識流失之前,他用盡全身力氣,微微偏轉頭顱。
一雙華貴的軍靴印入了他眼簾。
滿臉的鮮血模糊了他的視線,他微微眨了眨眼睛,緩緩揚起頭。
一個樣貌英武、貴不可言的男人,漠然的看著他。
這種眼神他早已經習慣。
販夫走卒,街邊攤販,哪怕是同為乞丐的流浪者,看他的都是這種眼神。
他早就已經無所謂。
“大人,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可不可以用火燒死我?”
渾身劇痛,即將將他所有的意識淹沒,他裂開嘴微微笑了笑,吐出一句話:
“今天天氣實在太冷了。”
大人物的眼神明顯一愣。
他的意識也頓時陷入了黑暗。
……
他沒有死成。
不光是沒有死成,他渾身傷勢也都被治好,還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和很多像他一樣大的少年人在一起。
這里不像是軍隊,卻好像比軍隊還要嚴格,每天要接受各種嚴酷到非人的訓練,喝各種味道古怪的湯藥,起的比雞還要早,睡得比狗還要晚。
但是這一切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因為這里能吃飽。
只要能夠吃飽,那些訓練、甚至是內部的拼殺又能夠算得了什麼呢?
哪怕非人的嚴酷訓練根本就是在壓榨所有人的潛力,甚至有幾個少年承受不住,活活吐血而死。
也沒有人敢來招惹他。因為曾經有一個少年仗著身強力壯搶奪他的晚飯,被他活活咬斷了喉嚨。
他沒有朋友。
一向獨來獨往。
但是他也不孤單,在這個叫做演武機關的地方,他希望見到一個人。
他不知道那個將他送到這里來的大人物的名字,也只記得他隱約的相貌,但是每天非人的體魄訓練已經占據了他所有的時間,他沒有機會走出這片訓練場。
所以,他從來沒有見到那副面孔。
有一天這樣的情況改變了。
隨著年歲增長,在他進入到這個奇怪的地方三年之后,所有的少年人被集合在了一起,共同被帶到一個更加奇怪的,叫做研命究元部的地方。
這麼名字他永遠記得。
因為就在那一天,幾個胡子花白,比自己做乞丐時還丑的老頭抽完自己的血以后,不知道發了什麼神經,圍著自己大喊大叫起來。
他們的樣子真是有趣啊。
他百無聊賴的坐在一旁,看著這些弱不禁風的老頭爭論著什麼。他卻一句話都聽不懂。
隨后,一雙熟悉的軍靴跨了進來。
他頓時愣住了。
“你很好。”
來人帶著獵獵的風聲走到他的面前,目光感慨,抬起手輕撫他的頭頂:
“我叫元行衣。”
……
又是幾年過去。
他與明顯蒼老了一些的元行衣并肩而立。
整個研命究元部當中,盡是山崩海嘯一般的歡呼聲。
羽神天空龍,頂級荒古遺種血脈出現在了這個污濁的世間。
外面的刑架之上,幾個在這緊要關頭暴露出來北荒探子被吊死,尸體在風中搖晃。
“我們這樣的人是沒有未來的。”
元行衣目光溫和,看著這個自己無意中發掘出來,并且創造了奇跡的青年。
“但是你不一樣。”
“陛下親自給你賜了帝姓,從今往后,你就叫做帝一了。”
帝一?
他沉默的看著歡呼的人群,微微搖了搖頭。
因為這個名字簡直難聽的要死啊。
“你不喜歡?”
元行衣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兄長,像是父親:
“我也覺得還用代號做名實在太傻。我替你起一個名字怎麼樣?”
他明顯高興起來。
元行衣目光悠遠,似乎是在緬懷著什麼,輕聲道:
“羽化登天,涅槃重生,就以重生為名如何?”
帝重生。
“大哥,我很喜歡。”
只因為是你給我取的。
他年輕的臉龐上陡然綻放出意氣風發的笑容。
……
“帝大人,帝大人!”
思緒驟然被拉了回來,空空蕩蕩的大殿之中,帝重生像是從夢中驚醒,緩緩睜開眼,看著大殿門口戰戰兢兢的衛士。
這名衛士渾身發抖,感覺剛剛跨進大殿之中,就感覺到如同將要永墜無間地獄一般的絕望與恐怖,短短的時間里面渾身的衣衫已經被冷汗打濕。
而他勉強看向帝重生,卻發現這個演武機關戰神一般的存在居然坐在王座上一動不動,任憑他怎麼呼叫都一動不動,毫無反應。
這頓時讓他驚恐異常,帝重生身為演武機關龍部的主掌者,一身實力驚天動地,是什麼樣的事情發生才會讓他出現這樣的狀況?
見到帝重生恢復過來,他連忙低下頭,惶恐說道:
“帝,帝大人,神京來的諸位大人已經到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