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這樣說吧,雖然那個柵欄本身對我確實構成不了障礙,但卻是某個規則的象征。我不能打破那樣的規則,因此就不得不接受這道柵欄的束縛。”
“……規則?”梅杜莎露出感興趣的神情。“那個規則是由誰制定的?違反了會受到什麼懲罰?”
“并不是由誰制定的啊……應該說,是人們在共同生活的漫長時光中逐漸形成的約定,或者說共識比較正確。”戴楊一邊想一邊解釋著。“你看,就好像這座薩日城,這里生活著成千上萬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個人都有著不同于別人的追求,過著不同于別人的生活……若是所有人都照著自我隨心所欲的生活,你想想那會混亂成什麼樣子?但正因為人們都遵守著某種默認的規則,由無數不同個體構成的社會,才能像這樣有序的運行著。”
“……也就是說,維持汝等社會的穩定秩序,便是規則帶來的好處麼?”戴楊的話讓梅杜莎陷入了沉思。
“可是,也有不遵守規則的家伙吧?”
“嗯,確實是有這樣的家伙。”戴楊點頭承認著。“不過破壞規則的代價,就會被社會排擠掉。”
“就好像汝現在這樣?”梅杜莎看著身陷牢獄的某人。
“這……這是意外啦我又沒破壞規則,是那女的先挑起爭端,我只是被無辜牽連而已。”戴楊如此主張著。
“但結果她逍遙法外,而汝卻身陷牢獄呢?”梅杜莎似乎對此相當不滿,一針見血的指出。“汝說得好聽,但汝所言的‘規則’說到底也是由強者制定的呢……汝明明有制定規則的力量,卻心甘情愿受到這種不合理的束縛,吾就是對此無法理解。”
“無法理解啊,那你覺得我該怎麼做?打破柵欄出去和警備隊打一架?然后洗劫薩日城,順便征服冰脈山脈?”戴楊開玩笑似的說道。“你覺得我會去做這種麻煩的事情嗎?而且現在的規則也沒什麼不好,只要能保證這樣的安穩生活,偶爾受點委屈也沒關系啦……”
“是這樣嗎……”梅杜莎若有所思的打量著戴楊。“真有意思,汝明明有著打破規則的力量,卻給自己訂下服從規則的規則……”
“什麼……服從規則的規則?”戴楊露出困惑的神情。
“吾的意思是,汝所選擇服從的,并非汝所言的那種具有普遍意義的社會法則,而是汝自己制定的,只有汝自己遵守的規則……”梅杜莎的目光說不上是好意還是惡意,然而從語氣聽來,卻像是重新認識了戴楊一樣。“如果這也算是任性的話,那就本質來說,汝恐怕是比龍族更加任意妄為的家伙呢……”
“喂喂,你在說什麼啊?”戴楊越聽越糊涂。
“嗯,吾是在說……”梅杜莎微笑著,以貓一般的聲音說道:“吾的主人也許是比吾想象得更加任性的家伙呢。”
……
就像身為妖魔的梅杜莎難以理解人類社會的常識,身為人類的戴楊也難以揣摩妖魔的想法,然而存在于兩者間的觀念差異,可以說正是閑聊的絕佳素材。就這樣,戴楊和梅杜莎在巖洞里不緊不慢的聊著天,一陣子后伸了個懶腰,活動僵硬的筋骨,把目光放到蛇妖搖晃著的尾巴上面。
“……喂,尾巴借我靠下。”
戴楊把蛇姬那充滿彈性的尾巴塞到身后,當作沙發的靠背般仰靠在上面,然后舒服的伸展著四肢。
“汝,汝啊……”看著男人理所當然似的擺弄著自己的身體,梅杜莎咬著嘴唇,露出很想生氣但又不知道該從何生起的表情。她氣惱的瞪著厚臉皮的男人,片刻后卻又聳下肩膀,就像放棄似的嘆了口氣。“汝果然是任意妄為的家伙……”
“有什麼關系,又沒有外人。”戴楊拍拍蛇姬的尾巴,突然想起另一個問題。“說起來,你知道那時候是怎麼回事嗎?就是那天我差點和卡蘭鳥人打起來的時候……”戴楊把當時的情形說了一遍,梅杜莎聽完后露出沉思的表情。
“通過催動內勁引出肉體的潛在力量嗎?吾倒沒有聽過這樣的戰技……不過卑妖的存在確實會抑制侍主的力量,汝所說的無法凝聚內勁,汝想應該就是這個緣故。”這樣說著的梅杜莎,忍不住搖頭嘆息。“不過比起這種事情,更令吾驚訝的是,吾到目前為止竟然都沒發現這回事,虧吾還曾如此的提醒過汝……”
“喂喂,誰沒事會鉆研那種東西啊?又不能帶來一分錢的收益。”戴楊理所當然的反駁著。
“但結果還是遇到問題了呢?”梅杜莎冷淡的看著他。
“……所以啊,我不是正在向你請教嗎?”戴楊苦笑著搔搔頭。“無法凝聚內勁也就算了,但最后冒出來的那股詭異力量又是怎麼回事?”
戴楊提到當他用十二成功力催壓丹田時,突然涌出來的那股兇暴力量。那股力量和他修習的內勁完全不同,從丹田里涌出來,就像脫疆的野馬般在經脈內橫沖直撞,沖得他內勁潰散,血氣動蕩——要是今后每次提氣都是這種結果的話,那十多年修習的內勁豈不等于被廢掉?想到如此嚴重的后果,即使一心掛念著赤字的某人也不由得生出強烈的危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