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面帶沉思,望著朦朧的大雨,目光湛藍,深邃如海到讓人不由自主陷下去。
宛如精心雕琢的美玉。
好美。
即便蘇星見慣了各種美色,也不禁對眼前女孩的那種圣潔之美再次動容。
女孩凝視著大雨忘我,完全就把蘇星和公孫凰忽略成了空氣似的。
公孫凰一隱重新坐在了蘇星的肩膀,小蘿莉也注意到了旁邊的女子。
蘇星目光回到這雨里,伸手接了幾滴順著屋檐落下的雨水,惋惜道:“這雨真是讓佛門造了不少孽。”
“施主為何這麼說?”女孩目光一瞥,劍眉一皺。
“佛說一花一世界,這麼說,雨滴也是一個世界,如今這場大雨落下,也有億萬世界了吧,落于地面卻立刻消亡,難道不是因為佛門的佛喻嗎?”蘇星看著那迷蒙的水煙。
聽他這般詭辯,女孩表現得平靜止水:“花開花落,生滅交替,萬物輪回,本是因果,何來佛門造孽之說,施主魔障了。”
蘇星露出一絲意外,女孩比想象中更有禪悟。
“其實這因果也是詭辯。”蘇星慢條斯理的扛上了。
“此話怎講?”女孩也不惱。
蘇星道:“佛說有因必有果,但是追溯到開天辟地之前,那又是什麼因呢?”
“這便是輪回。”女孩平靜地回答。
蘇星語塞。
這女孩還真是滴水不露的犀利呀。
“你也信佛嗎?”公孫凰開口說。
“信也不信。”
“……不用每句話都這麼有禪意吧……”蘇星笑道。
女孩拈花一笑,目光重歸雨中,穿不透,看不明白。
“殿下?”公孫凰對蘇星好奇說了一聲。
“小凰,你說我要不要再像佛吐口痰啊?”蘇星無語。
公孫凰搖搖頭。
意思是殿下你能再惡心一點嗎?
公孫凰把毛巾遞給蘇星,眼神看了女孩一眼比蘇星更要細心。
“禪心不能當飯吃,諾,還是擦一下吧。”蘇星把毛巾遞給她。
女孩要說話,蘇星連忙打住說你最好別給我說什麼佛法之類來拒絕。
“承蒙好意。”女孩微微一愣,順勢接過了毛巾。
“在下蘇星,這是……”蘇星介紹到公孫凰時猶豫了,按理說要介紹是娘子,老天,她才七八歲的模樣。
“小凰。”
女孩淡淡點頭,雨潤擦過她的額角,合十:“貧尼嬋心。”
“嬋心?”
蘇星眉宇一挑。
“殿下。”公孫凰輕輕喊了一聲。
蘇星搖搖頭,看著嬋心若有所思。
蘇星望雨,突然覺得此雨頗有禪意,心靜止水,識海中似是有什麼觸動了一下,禪心蓮子緩緩的開裂,隱約有發芽的跡象,蘇星感受如此,立刻閉目,運起極真心法。
不過之后再也不見回應,仿佛剛才那感應只是幻覺。
雨勢不見減弱,蘇星看到這雨沒完沒了正在考慮就這麼回去算了,就在這時,突然聽到了一聲咯吱的聲響,大門打開。
兩人回頭。
一名小沙彌走了出來。
“迦葉師父有請幾位施主進寺避雨。”
“咦?”
蘇星這才發現敢情他們避雨的地方是別人寺院的后門,這邊,蘇星還在猶豫要不要進去,嬋心恭敬有禮的行禮便隨小沙彌進了寺廟,蘇星見此也就不耽擱了。
寺院內部比想象中里面還要寬敞,一條金頂走廊延伸了花園后院比皇家還要氣派,周圍栽種了金叵羅樹各種佛樹佛華。
延著走廊便看到了一個繪有八部天龍的涼亭,亭下有一慈眉善目的老者正在念經。
“迦葉師父!”
小沙彌恭敬地說道。
“嗯,幾位施主,請入坐。”迦葉禪師溫和地說道。
蘇星幾人坐下,暗暗打量下了這位老者,氣息純厚,以蘇星的洞察都看不出老者的修為,簡直深不可測。
“禪師,有禮了。”嬋心合十。
“貧僧剛才聽聞兩位施主雨中論禪,心生好奇,這才忍不住讓兩位施主前來,多有冒犯了。”迦葉禪師笑了笑,態度極為虔誠。
“不敢。”
嬋心平靜地回答。
“剛才聽聞這位施主說起因果之事見解讓貧僧十分佩服,眾生輪回,因果卻是不輪回的。”迦葉道。
蘇星,嬋心俱是一怔。
“可是如此,那……”嬋心不解。
“還聽禪師有何高論?”蘇星不動聲色,聽出了眼前禪師的話有所指。
迦葉禪師起身,三人跟去,隨后迦葉禪師指著兩顆樹,一棵是枯干的樹,一棵是繁茂的樹,問他們道:“你們覺得是枯的對,還是榮的對?”
“榮的對。”蘇星皺了皺眉說。
迦葉禪師笑說:“灼然一切處,光明燦爛去!”
又繼續問:“是枯的對,還是榮的對?”
“枯!”公孫凰見蘇星地回答不對便反過來說。
迦葉禪師依然淡淡一笑:“灼然一切處,放教枯淡去!”
迦葉禪師這時候看著嬋心,再次問道:“是枯的對,還是榮的對?”
嬋心沉吟片刻,道:“枯者從它枯,榮者從它榮。”
果然不愧是禪心,回答也是模棱兩可,無可挑剔,蘇星想這次應該對了吧?哪料迦葉還是笑著搖頭:“不是,不是。”
如果不是看著眼前老者修為大概在星空期,蘇星都覺得他在耍他們了。
“禪師什麼意思?”蘇星問道。
“如果是榮的對,那麼世界就是一片光明燦爛的錦繡了,如果枯干是對的,世界就會蕭索單調地走向枯寂之路,而這位禪心女施主覺得枯干的讓它去枯干,繁茂的讓它繁茂,這也不對,因為這樣就失去了人生的觀點,不能自己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