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長不是官,而巡檢雖只是正九品,可掌管縣里所有捕快,相當于地球上某朝的縣公安局局長,算得上縣中實權官職,桑笠按捺住心中激動,跪拜下來,謝了恩典。
叩拜后,頓時滿面紅光,想起以前自己只是差役領班,轉眼二代捕長身死,自己得了代理捕長之職,又投靠了范府,不想上了賊船,眼見著身死族滅,正心灰意冷時,突發洪水,威嚴赫赫的魏侯一日崩死,范府奪了大權。
靠著從龍之功,立刻就提拔到正九品,雖現在是代理,可這實際上已經當上了。
二代捕長哪個不是人杰,可終不是官身,自己卻轉眼之間,就得了官身,這命運之奇,真是難以描述。
卻見范世榮又吩咐著:“有請尹先生。”
只是片刻,就見得一個中年人進來,這個中年人尹尚略一躬身,就說著:“恭喜縣君,恭喜縣君。”
范世榮一笑,說:“何喜之有?”
尹尚注視著范世榮,只見就是去了云崖山一次,就立刻有了大變化,原本只是赤氣縈繞,現在赤氣凝聚,從無到有,已隱隱有條白蛇盤旋吐舌。
這白蛇之相,卻是大貴之局,當下說著:“桑大人沉倫于泥涂久矣,今脫離蓬蒿,可喜可賀,青繩之飛,不過數武,附之驥尾,可致千里,前途不可限量,而縣君也多一個羽翼,未來大是可期。”
“這是一喜,更可喜者,是縣君審勢度局,棄得以前恩怨,得以掃清了命數上的大障礙,就此一事,就見龍蛇之相矣!”說罷這人就仰天大笑,除了范世榮,眾人無不面面相覷。
范世榮不禁鼓掌大笑:“好好!聽此一言,如飲三杯佳釀,痛快!”
范世榮也覺得,自云崖山后,自己仿佛落了一塊大石,頓時全身輕松,靈智清明,他心思深沉,要說是解得仇怨卻是沒有,只是此時還不是敵對的時候。
尹尚又說著:“縣君有命世之主相,且請以后都有今日之忍決,以期未來!”
說著酌酒,共舉杯賀喜,范世榮哈哈一笑,舉杯一口飲了。
王存業策馬馳下,只是路途遙遠,到時,已是黃昏了,此時晚霞彌漫天際,如火如焚,瑰麗非常,王存業卻是無暇觀看,來到住所外面。
在此停下來,馬匹打個響鼻,王存業翻身而下,向著里面而去。
一進院門,就見母親在院中靠著井水洗著衣服。
“業兒?!”母親見王存業回來,臉上帶著驚喜,連忙放下衣物站起身來。
“嗯,母親,你怎麼自己用井水洗?井水涼,再說也不用你親自干了吧,請的婆子是干什麼的?”
“才這點田,請什麼婆子洗衣。”母親白了一眼說著。
良田三十畝,桑田十五畝,是不算地主,王存業聽了微微笑了,摸了摸口袋中的地契:“父親和弟妹呢?”
王存業眼光掃看,一切正常,只是隱隱有著一種令人壓抑味道。
“你爹出去干活了,你弟妹去私塾先生里就學!”母親聽見王存業問著,就答著,起身把洗完的衣服晾干。
“哦,我等他們回來,趕路一下午,我去休息下!”王存業說著,就向里面而去,里面有個小樓,推開一間房,很是干凈,里面鋪著被褥,這是專門給他留的房子,王存業就瞇著眼養神。
過了片刻,就聽見了聲音,王存業出去一看,見弟妹回來了,父親也洗著手,進來了,王存業略皺眉,不是為別的,覺得不痛快,這屋中有什麼東西盤旋一樣,不過當下卻只是按捺住心思,和父親打著招呼。
母親自廚房中出來,端出一盤盤菜肴說著:“飯好了,大家都坐下!”
王存業點點頭,陪家人一起坐下,五菜一湯,這在以前是不敢想著,但是這些時日,也就慢慢適應了。
用完了飯,王存業擱下筷子,含笑不語,心中一念,識海中的龜殼就是一動,噴開一股清氣,短暫開了靈眼。
仔細一看,見得席上父母和弟妹,卻是一驚,只見原本普通的家人,因著獲得田畝和銀子的關系,隱隱有著一團白氣,這就是小有安康的表現,但這時,一層灰黑氣壓在上面,混淆著。
王存業坐在席間,不動聲色抓過一絲,頓時發覺這灰黑氣屬于罪孽。
王存業心中奇怪,自己父母不過普通人,那會造了這樣多孽,就是想行惡,也沒有這個本事。
不過轉念之間,腦中就有火光劃過,王存業一驚,頓時想明白了。
一人得道七祖升天,一人獲罪全族承擔,這事情古來有之。
王少云是王氏族人,他用道門重寶轟破河堤,使萬頃被淹,死傷無數,罪孽自是深重,而王少云身死道消,化灰而去。
雖因他死,罪孽消散小半,但顯不可能就這樣完了,罪孽自會冥冥感應歸屬,其中自有一小部分追尋著血脈而來。
落在家人身上,就是這小部分了,只怕自己當日獲得,也是這部分。
這些罪孽只是因,還沒有成熟,但是要是放任,久久自演化成孽報,王存業臉色微變,穩穩坐著,片刻下了決心,一揮手。
龜殼一動,清光掃過,家人身上的那些罪孽,頓時化作一小團黑云,盡數沒入了王存業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