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世榮聞言眼睛微微瞇起:“你繼續說。”
尹尚聞言頓了頓,又繼續說著:“王存業有八品道官,卻只是自己,他有著父母家人,還是黎民,縣君可以任命王存業的父親里正,總管一村。雖官不大,但也是給了他父親一層護身符,脫民而入籍,這份禮說不上薄。又正是他們所缺,送人所缺,這樣才妙。”
范世榮聞言,眼中精光一閃:“你的想法不錯,就按這個來辦,你下去擬著文書,自有人來拿。”
尹尚聞言。先是躬身,轉身退了下去。
“范三甲,你且出來。”見尹尚遠走,范世榮才出言說著。
隨著話音落下,一道幽暗身影從墻角走了出來,小跑到范世榮跟前,跪了下來:“公子有何吩咐!”
這范三甲是范府中培養的家兵,出府前一并帶了過來。這些家兵都是家生子,自小培養,忠心絕無問題。
“你過會。且去尹尚領了文書,快馬加鞭,去縣城郊外王存業父親王遠山里,宣明他任里長,并且在縣里存檔。”范世榮出言說著,所謂里正,就是一里之長,實際上就是村長的代名詞。
“是!”范三甲聞言,應了聲退了下去。
一間書房內,尹尚在一張蓋上官印的宣紙上奮筆疾書著。稍過片刻已寫完,等著墨跡稍干,上下打量一遍,頓覺滿意。
就在這時,一個黑衣青年進來,躬身:“公子讓我來拿官狀!”
“與你。”尹尚將官狀一卷。遞給了這黑衣青年,他在府中有些時日,是以認得這縣令跟前的家兵。
接過官狀,范三甲出了縣衙,牽了馬匹,一騎出了城門,郊外遍地都是矮黃的枯草,不時有著野兔奔跑,馬匹踏踏而過。
半個時辰,馬匹在王遠山院落前停了下來,范三甲打量著這個院落,只見著前面橫穿一條小溪,活水繞著而去。
里面有著三重十幾間廂房正屋,氣派真是不一樣,心中暗嘆:父憑子貴。
門敞開著,里面有人,范三甲翻身下馬走了進去。
“老大人可在?縣尊差我來宣令!”范三甲行了進去,呼喊著,進了門。
聽得有官差,王存業父親王遠山連忙自屋子里面趕了出來,到范三甲面前做禮:“官差大人前來何事?”
范三甲沒有直接回他的話,而將官狀取了出來,就地宣讀:“山崖縣縣令委狀,王遠山鄉里甚有德望,命任里長!”
里長有官府任命,不過基本上是鄉紳擔任,沒有升斗小民的事,王遠山現在算得上是一方地主,這官狀合理合理。
只是王遠山清貧日子才過了多少時日,去年兒子當了道官,短短一年,就有著個豪宅,有許多人來奉承,田產轉眼之間就有了三百畝,還有三十畝桑田,就有著佃戶來投身為仆。
幾個月,家中長工和丫鬟都有了,這日子和做夢一樣,今日居有縣里老爺過來任自己當了里長。
里長別看官小,不入流,但也是村里上千人之主,不由怔著了。
范三甲見王遠山發怔,出言說著:“老大人,你現在就是里長,算不得官身,卻也是名列吏籍,這是官府公文,你且收好。這官狀縣里有存檔,丟了可申報,我還有事,就先告辭。”
說著就將官狀遞了過去,王遠山這時才醒悟過來,狠了狠心,連忙回去取了一錠五兩的細銀,遞給說著:“費心了,這五兩銀子請拿去喝茶!”
范三甲也不推辭,作揖謝了,退了出去。
范三甲走了良久,王遠山才回過神來,本以為自己一輩子就是啃土的命,卻不想還有當里長的一日,當下回聲喊著:“有喜事,今天弄點好吃的賀一下。”
云崖山.山腳十一月初八,冬天了,午后陽光照著,灑落在山道上,一輛馬車在不甚平坦的山道上緩緩行著。
山道幽靜,王存業深深呼吸,感覺愜意,看了看同車的謝襄,不由一笑。
其實路途并不遙遠,不過飛過去卻不好,走過去有失體統,馬車過去最是適當了,就此一路下去,穿過布滿枯草的路徑,過了一個半時辰,一片桑田就在眼前,不遠處就是一個院子。
看上去大片大片田地,有三百畝以上,隴畝間有細細地田埂隔開,分布著二十戶人家。都是租種王氏田地的佃戶,這種情況讓人覺得非常滿意。
車夫就憨笑說著:“觀主你瞧,這一大片田地咱們西樓就占了一大半。嗬嗬。看上去真帶勁,看上去真舒服!”
車夫也是佃戶中選出來。王存業一笑:“是啊,很不錯,快到了吧!”
隨著一陣搖晃,馬車停下來,馬匹原地踏步,不住打著響鼻,車夫掀開門簾。恭謹說著:“觀主,到了!”
王存業把謝襄接下來,吩咐:“你就在院中把馬喂食了。”
說著下了車,雖是冬天,萬物肅殺,有著難以言明的蕭條和肅殺,但院落墻角之處,還有綠色蘚苔頑強的生長。不肯死去。
王存業和謝襄進去,又有著馬匹嘶鳴,自是驚動里面的人。一個丫鬟自院中走了出來。
“少爺?是你?快進來!”這丫鬟見是王存業進來,頓時驚喜,又望了望謝襄,她自小鄉間長大,去的最遠就是縣城,卻還沒有見過這樣美麗的少女,正發呆之間,卻見得謝襄對她一笑,不由滿臉通紅,飛快退下:“我去通知老大人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