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時的我,天真的以為只要我在這個位置,我的弟兄們的家眷,我就可以予以維護保全!卻那里知道,那些讓我保全的,都是無足輕重的;也就是說,別人讓我保全,我才能保全他們。別人不讓我保全,那我就保不全!”
“因為這些敢于做下這些傷天害理事情的,十之**都是那些豪門權貴家的公子少爺!這些家族,無論哪一個,都不是我一個小小的京城監察司長能夠查辦的了的,也不是我惹得起的!勉強為之,自取其辱還在其次,為削了面子的那些人只會更瘋狂的報復!最可悲的,他們并不會報復我,他們會將無數手段加諸在被害人的身上,我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鐵懷立的聲音變的悲憤起來:“無數次,有許多被迫害被欺凌的人找到我,希望讓我這個所謂的青天為他們做主。我也的確做主了,但我做主之后,他們的下場就只有更凄慘!我曾經無數次上書天聽,或者找刑部長官,所有的所有,盡都是石沉大海,全無回音。沒有朝廷在背后撐腰,我鐵懷立這個名義上是檢察司長,但卻連一個糧商的兒子,也處置不了!”
“在京城官員世家和富豪眼中,我鐵懷立東奔西走,就只是一個笑話,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甚至,被當作了取樂的對象,有些人,竟然開始專門以欺凌戰死將士的家眷來取樂,為的,為得就只看我鐵懷立一次次的奔走,一次次的碰壁!然后他們端著酒杯在一邊看著,樂此不疲!”
鐵懷立悲哀的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我鐵懷立不自量力,自取其辱,淪為一個玩具,這也沒什麼所謂,人嘛,生下來就是給人玩的。
不是自己玩,就是被上司玩,或者,被這世道玩弄。但……我那些兄弟的家眷又有何辜?!”
他突然大聲異常的激烈起來,如同在咆哮一般:“我那些同胞手足他們常年鎮守邊關,為了國家出生入死浴血奮戰,在不幸亡故之后,國家撫恤,就只有區區五十兩的銀子!然后他們留下的孤兒寡母,卻要被他們用生命保護了的權貴們玩弄,欺凌!淫辱!就算是忍氣吞聲服軟,也沒有任何意義,還必須要看到他們東奔西跑走投無路之后無奈的屈服,自己將女兒送上門去供他們踐踏才有趣,才過癮,才滿足……”
“而一些不愿意接受這種命運而又無力改變的人們,一個個的無奈絕望,最終就無那麼聲無息的在這世界上消失了,青天?這世上何曾有青天?!……”
“難道,天香的權貴們,就是這麼沒人性麼?就不知道感恩嗎?”鐵懷立的聲音已經嘶啞,睚眥欲裂!
唐源也怔住了。
想不到他剛才的隨口一問,竟然引出來了這等嚴峻的事情。
“唐大官人,您以前也曾經流連青樓,也曾經風花雪月!”鐵懷立鼻孔中喘著粗氣,悲哀的道:“可您知道,您流連的那些青樓之中,有多少所謂的千人騎萬人跨的妓女,就是這些浴血犧牲的天香功臣后代嗎!?她們之中有許多人正是權貴們玩厭了之后轉手賣進青樓的!!”
“那些,許多人可都曾經是好人家的、戰死功臣家里的、清清白白冰清玉潔的好姑娘啊!!都應該是被我們悉心愛護的心肝寶貝啊!”鐵懷立呼呼的喘氣,凌厲的眼神注視著唐源,如欲噴火。
突然大吼一聲:“天下財神唐源,您高高在上,超然世情,可你知道那些戰死的英魂正在九泉之下哭泣?!”
“我能聽到!”鐵懷立拍著胸脯,拍的砰砰作響:“我每天晚上做夢,都會夢見我戰死的兄弟們,前來請求我,讓我盡可能的照顧好他們的家人!可是我做不到!我無能為力!我有罪!我有罪啊!”
唐源黯然的嘆息一聲,站起身來,道:“鐵大人,唐源剛才失言冒犯了,您請坐。坐下,慢慢說。”
君莫邪在后面聽著,面沉如水,森然殺意凜然而生。
鐵懷立所說的這些事情,無疑都是真實存在的事實。
天香那些位高權重的高層,或者不屑于做這些齷齪事情。
但,一些個中型家族,卻是樂此不疲。
而在整個天香帝國在這幾十年數百年的時間里,大小的關系盤根錯節,可謂牽一發而動全身!哪怕只是一個小型家族的人,只要你動了他,沒能處理好后續事情,那麼,他就能在極短的時間里找到他的靠山,然后將這件事在無聲無息之中抹平!
只要一棍子打不死,就等于給了他們鉆營的無數機會,促使了他們削尖了腦袋,利用一切辦法,也鉆進這張網中,形成一個更加龐大但卻無法撼動的犯罪體系!
天網恢恢,疏而不露!但人間何嘗有天網?!
長此以往,勢必將越來越是難解決,權貴富豪們越聯系越緊,行事也就更加肆無忌憚、無法無天,平民百姓的日子,自然也就越來越是難過!終將導致很多的人家會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當這份矛盾達到極至的時候,這個國家也就將面臨所謂的“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