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掃視幾眼,并沒有發現對方的身影。
除了以上兩種,符紙上還寫有將童子長年養在罐中,只放出腦袋和在罐底留出排泄的小孔,由此童子便能多長腦袋,少長軀體,不長四肢,漸漸的變成“大頭鬼”一類的畸形怪物種種……
許道手持采生割折秘術,通篇看完,心中默然。
此種邪術,應是從某一道門之中流出,或是由某種秘法篡改得來。方法不足為奇,奇怪的是此術專用于殘害無辜,折磨生人,僅為斂凡俗之財而已。
許道搖頭,他想了想,將符紙暫時收入袖中。
許道自是不會用此術去害人,也不屑于去記下其中惡毒的手段,但紙上的一二療傷秘藥,卻是值得他記下。
此時不便于抄寫記憶,等之后記下了再毀掉。
收好黃紙,許道發現四周一片混亂,看客們逃走的逃走,癱倒的癱倒,現場哭聲、喊聲、推搡聲不斷。
所有看向許道的目光,全是畏之若鬼,驚懼不已。
唯有小花旦,她翹首望著許道,模樣呆呆的,臉上也沒有恐懼。等許道看向她時,她還嬌滴滴的欠身,臉上露出一道嬌媚的笑容。
許道看著她,卻是暗自皺眉起來。
眼前小花旦的情況,活命不愁,但手臂唯有道術才能治療。可許道自己只是個道童,手段有限,也無能為力。
“罷了。”思來想去,許道心中一嘆,又皺眉想到:“如何安置此人?”
恰在這時,有個人影居然畏畏縮縮走到了戲臺前。許道抬眼一看,發現個衣衫破爛、頭發花白的老婦。
婦人身上并沒有妖鬼氣,也沒有血光。
她戰戰兢兢的望著臺上,沒有看許道,而是神色緊張的盯著小花旦。
老婦人猶豫再三,口中試探問:“囡囡?”貓叫一般。
但小花旦一聽見聲音,頓時身子一顫。她看向臺下的老婦人,雙目忽地流下淚來。
小花旦張開口,想說話,但口中說不出一個字,只是能發出咦啊聲。
但僅僅是聽見這咦啊聲,老婦人就激動起來,她難以置信、震驚又害怕的望著小花旦,又叫出一聲:“囡囡?”
小花旦淚流兩頰,濃妝早已經花掉,她嗚咽著點頭,遲疑的朝前走出了兩步。
“啊!”婦人見此,尖叫著,跌跌撞撞的朝許道和小花旦奔來。
她沖上戲臺,視許道和三具骷髏為無物,一把抱住小花旦,立刻撕心裂肺的哭起來:“囡囡、娘來了!娘來了!”
這一幕不僅讓許道微怔,也讓四周的其他人且驚且愕。
忽有人顫聲說:“那是祥林婆,她七年前在外地丟了女兒,便瘋了。”
還有人喃喃說:“祥林婆的女兒要是還在,應該和這小花旦一般大。”
聞言,婦人的哭聲更大,小花旦也緊緊的靠在對方身上,雙目流下淚來。
“娘終于找到你了!”
聽見祥林婆的這句話,剩下的人都目中恍惚,似乎明白了什麼。
原本驚叫不斷的現場,又詭異的安靜下來。
等眾人再度回過神來,想要尋找許道的身影時,卻發現許道早已經走下戲臺,正往城外走去。
許道杵著算命幡桿,搖頭晃腦,他身后有三具白骨骷髏亦步亦趨。
眾人聽見有唱詞聲響起:“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
“算命咯!”
老婦人驚醒,立刻痛哭著朝許道離去的方向磕頭不止,“多謝、多謝道長!”
不一會兒,許道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中,詞聲也被風吹散。
留下的,只有小花旦身旁的些許凡俗銀兩……
————————————
出城繼續西行。
許道殺了人,不方便在城中過夜。他領著三具骷髏,在一個山坳坳處找了個背風的林子歇息。
打發三具骷髏替自己守夜,許道生了一堆火,獨自盤坐在火堆前。
閑來無事,他拿出從麻臉道人身上摸來的符紙,默默記起來。
修道以來,許道雖然境界低微,只是個胎息境界的道童,但記憶力也不是普通人能夠比較的,只是默讀幾遍,他便將該記的東西全部記下。
記憶完畢,許道捏著符紙,輕輕一彈。
呼!符紙飄入火堆之中。
但詭異的事情出現了,符紙并沒有立刻燒起來。
“咦?”許道微怔。
更令他驚訝的是,紙上字跡居然扭曲蠕動起來,慢慢的脫離符紙,像蝌蚪游動一般游動在半空中。
緊接著,符紙上空三尺處出現了一個墨團。墨團繼續翻滾蠕動,變化多端,有組合為一個“采”字的跡象。
許道看見這一幕,目中驚愕。
他緊盯著墨團,腦中念頭翻滾。隱隱的,他感覺眼前的墨團有點熟悉。
忽地,許道眼簾一抬,目中難以置信:
“符箓種子!?”
第四章 符箓種子
墨團翻滾,采、生、割、折四字不斷浮現,隱隱顯現,露出一種古樸的意味。
許道怔怔看著,腦中思緒萬千。
忽地,墨團隱現中驟然崩潰了,被風一吹,疏忽消失在空氣中,好似從未出現過。
許道見此,目中微急,他直接伸手往火堆之中抓去,但是撲了個空。
“嘶!”許道的手指被火焰舔舐一下,痛苦頓時傳入他腦中,令他從激動的情緒中驚醒過來。
眨眨眼,許道確認墨團已經徹底消失,他深吸一口氣,索性閉上眼睛,開始平復起自己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