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來人,面孔各色各異,千奇百怪。
許道兀自盤坐在亭中,安穩不動如泥胎木偶。
他其實也察覺到了這一幕,只是沒有再睜眼給眾人以希望罷了。
許道只是當耳中的哭聲、笑聲、罵聲、絮叨聲……皆是虛幻,繼續修行而已。
一刻鐘、一個時辰。
一日一夜。
時間慢慢、不停的流逝。
與之同時,姑獲鳥肆虐在整個郭東縣內,不再單單只是吃小兒,亦吃成人,并屢屢殺而不吃,邪氣森森。
有更多的人走投無路,因此奔入陣法中。
有長衫的書生痛呼:“道長!我爹我娘、我妻我兒,全都被那妖怪吃了……嗚嗚……求道長為我報仇啊”
有老婦人哀求:“小孫尚在家中不能行走,恐遭妖怪掠去,求道長除妖啊!”
有小兒驚啼……滿縣都驚恐絕望起來。
院落中擠入的人越來越多,開始人擠人的,踵接肩摩。
甚至到了最后,院落被塞滿,搬入院中的桌椅上下也都趴滿了活人,有人進不去陣中,便將內里的人拉出來,自己再擠進去。
現場因此發生了踩踏。不少人人沒有死在姑獲鳥的嘴下,卻死在了鄰居的腳下,被踩的血肉糜爛,親娘都難以分辨。
哭聲夜里不止,白日又復。
等到翌日將要天明時,許道終于將先天嬰氣煉化完畢。他再睜眼,眼前是黑壓壓一片,人頭重重。
還沒等許道回過神來,他耳朵便一蒙,幾十百口人在幾丈之地內嚎啕大哭,嗡嗡震動。
最后化作一股哭聲:“爹娘橫死、嬌妻亡命,幼子尸骨無存!”
“道長殺妖啊!殺妖!”恨意沖天!
天色冥冥,日光未出,喊聲驚動了方圓幾里的飛鳥,嘎嘎升騰而起。
“梟!”姑獲鳥被喊聲叫醒,飛騰而起,撿了幾個被推出陣外的活人充當早點。
許道望去,發現姑獲鳥黑氣滲滲,渾身膿包,膿包里面似乎要長出眼睛,極為恐怖。
在吃了不知多少茬人血人肉之后,這鳥妖又演變的兇厲許多,令許道見了也是心驚,
“妖物入魔后當真詭異!”
按理說許道煉化完先天嬰氣,法力大增,應當立刻出陣降服妖魔。但是他卻緊皺眉頭,遲遲未動。
“道長殺妖!”
原本心生期待的人們,驟然崩潰,其中以頭搶地者不再少數。反而無人再像之前那般痛罵、激怒許道。
說實話,許道見此也是心神震動,腦中生出誓殺妖之意。
但更多的,他真真切切的感悟到:一日不成長生種子,一日如凡人一般螻蟻。
并且長生不是偷生,修道還需護道。許道雖然已經法力大增,但還欠缺衛道之力,手無利器。
他將目光投向了潛龍劍,以及自身正端坐著的銅亭子……
第三十九章 煞氣劍匣
潛龍劍原是喻陽炎的本命法器,但是已經被煞氣污穢,內里靈性大損,許道如果想要使用此劍器降妖,不僅需要先驅除其中的煞氣,還需要重新溫養潛龍劍的靈性,如此才能像喻陽炎一般駕馭此劍。
這樣太過麻煩,許道的時間也短暫,來不及如此施展。
他心間暗思:“此劍已經被煞氣污穢,重新養回原先的模樣需要耗費太多心血,不如將錯就錯……”
煞氣至陰至濁,可腐蝕血肉,即便姑獲鳥身帶煞氣,其該被傷也會被傷;而潛龍劍鋒銳,殺傷力也驚人,若是許道能夠將兩者化為己用,或許可以輕易的斬殺姑獲鳥。
他細細一思,腦中一計頓時清晰。
許道可以用將煞氣收集起來,以煞氣為勁,潛龍劍為體,化作一道煞氣飛劍,噴射出去斬殺姑獲鳥。
至于如何具體落實、制造出煞氣飛劍,他心中也有了一個草稿。
許道端坐在銅亭中,視身旁的絕望、哀嚎聲為無物,專心致志的揣摩起銅柱上刻畫的《八井鎖陽子母雷火陣》布置法。
此陣并非只能布置在祠堂中,只要參悟透徹,亦能布置在方寸之間,甚至能隨手施展,只是看道人有沒有這個能力和材料罷了。
許道可以將陣法布置在一個幾尺方長的匣子中,匣外刻畫母陣,匣內刻畫子陣,并在匣子中蘊藏煞氣,放置利器。
一旦他主動在匣子中勾動雷火之氣,于尺寸空間內炸響,再開出一孔,內里的煞氣和利器就會猛烈激發而出,斬殺敵人!
以上說起來容易,但卻需要他真真正正的將陣法掌握清楚,如此才能納陣法于短小的一匣之上。
意識到這一點,許道卻是不慌,他伸手入懷中,暗暗捏住了無字符箓。
有無字符箓在,許道可以在短時間內將《八井鎖陽子母雷火陣》掌握通透,甚至能凝結成符種種在他的魂魄中。
因為陣法也是一門法術,其布置的核心在于掌握陣紋陣圖,如畫符一般在外界用外物展現出來。
許道可以像學習法術一般,將陣法的陣圖也繪制在無字符箓中,進而加速陣法修行的速度。
至于使用無字符箓所需要的符墨從哪來,他抬起頭,目光幽幽的盯向了陣外的一具具尸骨。
許道略微沉吟,突然站起了身子,引得陣中的凡人們一陣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