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道就此微瞇起眼簾,也不知是在閉目養神,還是在觀賞字畫。
不知何時,房中響起了推門聲,一人出現在房中。
此人面生刺文,頭頸手足無一不有蝌蚪樣的符文印記,并且是赤腳而來,和屋內雅致的布置有些不相契合。
但此人正是許道要拜訪的墨紋道徒,觀中的十八頭之一。
許道察覺到對方出現,當即站起身子,朝對方作揖行禮,呼到:“見過墨紋道徒。”
對方臉色平淡的走進來,瞥了許道一樣,略微訝然的說:“當真是你。半年前不過一胎息的道童,如今果真步入煉氣,看起來還道行不淺!”
許道當即恭敬說:“此事還要多謝墨紋前輩當日贈給的紅云松脂一物。”
“晚輩得了松脂,以此物畫符,因符墨上佳,試驗數次終于制出月華吐納符咒……有此總結符箓經驗,這才參悟了太陰月華吐納法的奧妙,成功凝結出符種,步入煉氣。”
墨紋道徒聽見許道的說法,臉上緩和許多,輕笑說:“先畫符,再結符種,此法可取!但能成此事,成功以符入道,看來你在符道上的天資是不錯的。”
許道自然是在誆騙對方,但他有無字符箓在,學起法術、符箓十分迅速,也不虛于承認自己的符道天資。
于是他含笑拱手說:“晚輩今日前來,便是特意來感謝當日的贈墨之恩。”
墨紋道徒擺擺手,隨意說:“當日不過一買賣而已,你也付過符錢,錢貨兩訖矣。”
話雖如此,但此人當日是將靈材低價賣給了許道,還幫許道解過一圍,也算是恩情。
兩人又互相寒暄幾句,墨紋道徒得了他的感激,笑著喝到:“勿要再多言!既已成就煉氣,你我現在結交便是。”
此人見許道特意來感謝他,又觀察到許道氣質幽玄,靈光也濃郁,暗暗判斷許道的天資不俗,心中也就起了結交之意。
并且即便許道只是一個普通的道徒,他能得一新道徒的依附,也是一件好事。
須知白骨觀中每年新晉的道徒不過才十指之數,多交好一人便能少交一敵。
并且道人們有“財侶法地”之說,其中“侶”便是指的同道好友,朋友越多,路子也就越廣。
見對方也有結交之意,許道心中大喜。他向對方溫言幾句,說了幾句仰慕之話,言語上就稱呼對方為“墨兄”了。
墨紋道徒也是稱許道為“道友”,拿許道作為友人對待。
兩人相談甚歡,許道見時間差不多后,也就不藏著掖著。
他忽地向墨紋道徒躬身一拜,說:
“墨兄,在下憂慮一事,不知具體該如何是好,還望墨兄能指點迷津!”
墨紋道徒聞言,頷首說:“道友請講。”
許道當即說:“在下突破到煉氣后,先是閉關修行了半年,連拜訪兄長的事情都耽擱了,后來不得不履行觀中的義務,因此就接下了一外出任務。”
細細的,許道將“姑獲鳥”一事講述出來,他隱瞞了其中關鍵信息,只是九真一假的說出情況,并說同行三人僅僅他一人得活。
墨紋道徒聽見,眼中略微訝然,但并未太過驚愕。
在墨紋看來,煉氣前期的道徒因為初學法術、手段不多的緣故,相比于積年的老道徒而言也就更容易身消道死。
這同樣是他愿意和許道交結的一個原因。
許道身上的氣質鋒銳,明顯是與勁敵廝殺過,并且是得勝而歸,如此才會氣質幽玄,毫無新晉道徒的稚氣。
只不過他見許道三人下山做個任務罷了,三個道徒居然能死掉兩個,也是少見。
墨紋道徒起了興趣,等他聽到妖物身上帶有煞氣時,眼睛微瞇起來。
許道談到正事,說觀中的“槽頭”是方小山的舅舅,憂慮對方會報復于他。
墨紋道徒思索一下,說:
“‘槽頭’此人我知道,名字叫做‘方觀海’,其在獸院中當差,有一只三足鬼火鴉作為陰獸,實力不容小覷。”
又說:“你擔憂的不錯,方觀海性子陰郁,睚眥必報。他的外甥既死而你獨活,必定會遷怒于你,甚至是直接拿你是問。”
墨紋道徒還盯著許道,眼中露出玩味之色,顯然不相信方小山只是死在了妖物手中。
許道沒有避開對方的眼神,他坦然視之,然后長揖一拜,沖墨紋道徒說:“敢問墨兄,為之奈何?”
墨紋道徒聽見,沉吟不語起來。
這時許道解下腰間的一個囊當,恭敬的推到對方跟前,說:“此囊袋是墨兄當日裝狐血所贈,今日送還給墨兄。”
墨紋道徒沒有作聲,他摸起囊袋,手指上幽光一閃,頓時眼簾睜開,口中輕咦到:“這是?”
許道適時介紹說:“姑獲鳥身帶煞氣,其渾身血肉被煞氣所污,唯血液中煞氣最濃,墨兄或可用于繪制符咒……”
許道還沒說完,墨紋聽見,面上略動容,他當即拿起囊袋,打開口子一瞧,脫口而出:“果真是煞氣!”
墨紋辨認一下,眉毛一挑,還說:“是子母陰煞!”
許道垂著眼神,拱手回到:“正是。”
墨紋道徒聞言,嘿嘿一笑,說:“難怪你尚且不知方觀海是何人物,便擔心對方會報復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