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貪婪的目光在現場眾人頭上游移,每落到一人頭上,便引得對方歡呼聲音。
道士們目光交匯,抉擇數息,終于有人發話說到:“此次黑山之行,得升仙果者,且先入月宮中來,聆聽道理,傳爾筑基之法。”
聽見此言底下立刻傳出呼聲,“多謝道長!道長大善!”
話聲一落,六十七個道徒中立刻有一人身子一晃,縱身往月宮中蹦去,眨眼間消失在眾人眼中。
此人身上靈光充盈,道行深厚,赫然是煉氣境界圓滿的后期道士,且他手中還托著一顆升仙果。
被道士們拔擢飛入月宮中,此道徒面上歡喜,口中還不住呼到:“小道參見道長們!”
四周也傳來一陣羨慕的話聲,道徒們紛紛投向嫉妒目光。
可在許道的眼中,眼前場景卻并非是此人飛升上月宮,而是紙糊月亮中有一只肥膩膩的手伸出,拉長探到了道徒中間,揀選著抓住一人,然后就急不可耐的收回去。
偏偏那被肥手抓著的人,還兀自歡喜著,口中叫出聲來。
見著這詭異的一幕,許道忍不住兩股微顫起來。皆因他便是在場道徒中,得到了升仙果的十一個人之一。
得虧他們是盤坐在云朵之上,許道的細小動作難以被人察覺,否則他便有可能會露出端倪,被人瞧出破綻來。
第一個道徒被抓入紙糊月亮中,在其他人眼中,是這人躬身站在三個道士身前,拘謹的聽著道士們講論道理,傳授道法。
只是正如道士們剛才口中所說,法不可輕傳,“月宮”并未清晰的話聲傳出,一如之前三個道士飲酒作樂一般,僅僅傳出窸窣、切切察察的聲音。
但是許道眼中看見的,是道徒被抓上了圓桌,三個道士再也忍耐不住,全都撲上,用手按住道徒,埋下了頭顱。
因道士們都藏身在紙糊的月亮中,隔著一層障礙,許道看不清具體的景象。不過他可以聽見牙齒切割、喉頭吞咽鼓動的聲音,并有道士們壓低的贊美聲響起。
“唔!果真好個勁道!”
“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勿要生吞活剝,且讓我來切成膾肉!”
更加詭異的是,那被三個道士吞吃的道徒,口中不僅沒有發出慘叫和恐懼的聲音,反倒是大喊到:
“多謝道長、多謝道長!我悟了!”
這話倒是清楚的傳遞出來,落在“月宮”以外眾人的耳中,引得一陣羨慕。
“呲溜!”道徒們是羨慕被吃的道徒能得到三個道士的傳授,而白骨觀的五個院主道士則是口水留下,一副垂涎狀。
許道也聽見五個院主道士又嘀咕起來:“勞資們辛辛苦苦的養來養去,送來送去,也不過能在黑山老妖那里討些細枝末葉吃。”
“就是就是,咱們吃的草,這三位吃的才是肉,也不分點給咱們!”
“嘿嘿!筑基境的血肉呢!換做是你,你會分?”
瞧著眼前或羨或妒,詭異生冷的場面,許道抿著嘴唇,低垂目光,心中說到:“一群妖魔……”
非是許道在咒罵八個道士,而是紙糊月亮中的三個道士原本是人身人頭,但是在享用食物的過程中,其身形卻發生了變化。
那胖乎乎的胡道士,是頭顱變得圓滾,身后還有尾巴似的東西在紙糊月亮中搖擺晃蕩。
而干瘦的道士則是雙臂拉長,它跳到了圓桌上,正躬身從道徒的腹腔中伸手掏出東西,手臂垂下比身子還長。
至于不胖不瘦的劉道士,則是頂上長出了兩只尖角,尖角向內彎曲,是牛角的樣式,且口鼻突出,明顯一副牛頭的模樣。
白骨觀三都道士,并非道人!
許道看著僅僅隔著一張白紙的三獸進食場面,頓覺心寒。
場上雖無血腥,也無尖叫,但詭異的動作,咯吱咯吱的響聲,依舊讓人不寒而栗。
他恍惚的望向周圍垂涎、覬覦的五個院主道士,其個個妖氣森森,模樣非人。
想來這五位道士也多半不是陰獸出行,而是其本體就是如此,是五只妖鬼!
咯吱咕嚕、哧溜的聲音響個不停,時間慢慢流逝。
四周的道徒等待的心急,即便是和許道交好的尤冰、墨紋等人,也是一幕希冀的模樣。
許道并不心急,甚至希望道士能一頓吃上幾天,分批進行,好讓他有機會逃離白骨觀這個妖窟。
只是一具人身長不過一丈,如何能讓明顯是兇橫妖物的三個道士吃飽、吃上數日。
百十來息的功夫,許道就發現在圓桌上的東西僅剩下一團,三個道士的動作也慢了下來,開始擦嘴舔指。
正當許道疑惑圓桌上剩下的一團東西是什麼時,當中的瘦道士跳動在桌面上,從中撿拾其東西,一點一點的拼湊起來。
慢慢的,一具骨架子出現在紙糊月亮中,憑空在站立。
桌上之物,原是被吃剩下的骨頭。
等瘦道士撿起桌上的頭骨,敲了敲,晃了晃,發現里面沒有東西了,它搖搖頭,便將頭骨安在了骨架子上。
拼完骨架,瘦道士回到桌邊坐下,三個道士再次整理衣冠,正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