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之所以要將苗女的法器賞賜給蘇玖,自然是因為這妮子天資不俗,且又突破到了煉體境界,這才獎勵并籠絡一番。
而傳授給刀客功法,一方面是因為不想厚此薄彼,另一方面也是許道早已經備好了要傳給刀客的功法,順勢而為罷了。
只不過傳給刀客的功法和蘇玖的無法相比,前者的《牛虎煉皮功》只是許道參悟武功中的邊角料,后者則是和許道肉身修行的同一門武功——《雷火煉體功》。
之所以如此的原因頗多,許道自有考量,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法不可輕傳。
他雖然不是個敝帚自珍的道人,但刀客跟在他身邊的時日終歸是尚短,還未立下任何功勞就傳下高深的法門,那麼他也太過不智了。
須知若是換了尋常的道人,門下奴仆就算精心侍奉上十年,都不一定會得到真正的修行法門。
許道的做法已經算是難得的大方,若是世間尋仙訪道的凡人知曉,必定蜂擁而至,甘愿為奴為婢。
好在刀客也是個明事理之人,其知曉其中厲害,心中對許道只有一片忠心、感激之情,算是對得起他的善意。
至于蘇玖那邊為何一開始就會得到《雷火煉體功》,許道也不屑于掩飾,自然也藏著他的一些思量。
他踱步走在院中,心中暗道:“早就知道小狐娘天資不俗,卻沒想到她在半年內就能步入煉體境界,天資不俗到了這個程度。”
在白骨觀中,少年少女們入門,得以傳授功法后,三年內能夠晉升至煉氣或是煉體境界就已經是合格,凡是能夠提前的,都是資質不錯的人員。
思忖著,許道頓時念頭跳動,感覺蘇玖此人奇貨可居,他心間還想到:
“這妮子跟在我身邊怕是還浪費了,以其資質,恐怕連洱海道宮之流都能直接拜入……正好她修行的也是洱海道宮的外門功法。”
心中一番計較,許道的眼簾低垂下來。
對于功法典籍,他不甚敝帚自珍,對于門下奴仆道童,他自然也不會苦苦拖著對方,反而希望個個前途都廣大,到時候還能助益他、甚至提攜他。
而小狐娘蘇玖就非常符合這點。
許道心間最后幽幽想到:
“救命之恩、傳法之恩雖大,卻也只留下感激之情,若要令人終身難忘,需得令其身心都為之銘記。特別是對于年少者而言,否則時日一久,情分也就會淡薄……”
想到這里,他輕輕是哂笑起來。
既然動了奇貨可居的念頭,自然最好也學學秦時那位呂父的手段,先備著,指不定真有派上用場的一日。
當然,也不必完全套用。
………………
短短數日時間一晃而過。
這些日子里面,蘇玖和刀客各有忙碌,反倒是許道自己,他除了偶爾提點一下刀客之外,便無甚事情可做,正好也休息一番,放松放松自個。
幾天內他先后喬裝打扮,一個人晃蕩在舍詔的山城之中,終日耍子,將山城有名的幾處茶館酒肆都吃了個遍,同時也親身發覺,隨著祭祀之日的迫近,城中是越來越熱鬧,如他這般廝混在山城中的修道中人不再少數。
這導致山城內大小鋪子的伙計都不敢怠慢任何一人,就連乞丐都不敢的得罪,生怕有道人游戲風塵,自個有眼不識泰山,撞上鐵板。
就在許道打算自個一人去旁觀舍詔的祭祀大會時,蘇玖在五日當晚便出關了。
閉關的時間不算太長,但她的收獲不小,不僅將功法參悟的更加透徹,還將許道賞賜給她的法器長鞭都溫養完全,徹底的掌握在了手中。
蘇玖學著許道,將法器縮小放在了頭頂,只不過她不是以發簪的形式,而是當做了一根束發的帶子,裹住自己雪一般的白絲。
舍詔的祭祀大會有些古怪,都不是在白日舉行,而是傍晚時分開始搭臺,夜間才會正式開始。
許道說出自己要去湊熱鬧之后,蘇玖因為剛剛結束閉關,央求許道也帶上她。
而老刀客望了眼山城中滿城的橘子色燈火,口上嘟囔著自己愚鈍,得抓緊時間參悟到老爺賜下的法門,選擇留在了院子中看家。
傍晚時分,許道著了一襲青衫,略微改變容貌,扮作成一個黃臉的少年郎模樣,因其修道的緣故,他年歲本就不大,乍一看上去,竟顯得和蘇玖差不多般年紀。
至于蘇玖則是只將滿頭的白發染黑,遮掩住頂上的狐耳,然后穿上一身男子的青衫,變成了一個俏人的小書童。
只是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來,此書童不是男兒,而是女子。
就這樣的,天邊霞光退卻時,兩人就收斂著身上的氣機,混進了城中摩肩接踵的人群當中。
舍山蒼莽,可今夜煙火氣籠罩整個山頭,山城中燈火大作,滿城的橘黃色,街道兩邊每隔一步便掛著盞燈籠,形成了光帶,匯聚如龍。
而城中的坊市、街道縱橫交錯著,一塊一塊的,猶如龍身鱗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