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時日一久,他體內的獸性就會徹底的壓制不住,極有可能演變成為舍詔道士或白骨觀道士那幫存在,性情大變,甚至蔑視人形。
如此狀況,并非他只是將血食烤熟就可以解決的,必須他暫且休息一下,好好打磨心性,又或者學得更多的清心靜氣法術,加持靈臺。
好在眼下百日筑基的過程雖然沒有結束,但是他也已經逐漸掌握了身為筑基道士的種種本領,同時習慣了駕馭龐大的鱗甲身子,可以暫且出關游歷,延緩肉身蛻變的過程。
呼哧!
山谷當中,一條鱗甲巨物在霧氣當中緩緩沉浮,身子屢屢出現在日光底下,蒼白光滑的鱗甲顯得褶褶生輝。
經過這些天來的蛻變,許道龍種化的軀體越來越不類人,而是變成了更像是蜥鱷一般的形狀,但身子稍微修長,且在還不斷的變得修長。
筑基境界的肉身,已經能夠感應天地,以自身體內的法力撬動天地間的偉力,加持法術武功,使之威力更強,遠非煉氣煉體時,道徒只能靠自身的氣力打殺他人。
同時筑基肉身煉化天地靈氣時,也并非只能靠鼻吸口呼,而是能夠運用周身的毛孔竅穴,不斷的吞吐天地靈氣,速度效率飛快。
許道現在就是在以身上的鱗甲吸納日光,攝取大日精氣,轉化為體內的真氣,淬煉肉身。
只是其效率雖高,但是每日間吞吐的日精月華,也不過能夠勉強維他日益蛻變的肉身,一日之間運轉所需的精氣。
若是想要增長氣力,他必須自外界不斷的攝取養分。
吼!
抖擻鱗甲,龍種軀體的許道張開口齒,發出了低沉的吼聲。這還是他筑基以來,第一次在外界天地間咆哮,宣示自身的存在。
立刻的,四周的林木都為之震動,一大片飛鳥不斷的倉皇從了林間振翅飛竄,蛇蟲鼠蟻無一不被驚動,瘋狂的在地面逃竄,或是鉆進藏身的洞穴當中瑟瑟發抖。
其聲綿延近乎十里,且十里之外也能隱隱聽聞。
在咆哮一聲之后,許道便閉緊口齒,他在濃濃的霧氣當中游動數下,便猛地從中竄出身軀,橫行在半空當中,鱗甲簌簌,迎接著金燦燦的日光洗禮,全身仿佛渡上了一層金輝。
而山谷間因他而生的濃濃霧氣,也都在日光的照射下,不斷的消融退去,露出了底下殘破不堪,毫無一株草木、一塊完整山石竄在的場面。
其溝壑縱橫,滿目瘡痍,塊塊巖石被擊碎,山體上滿是鑿擊、爪牙留下的痕跡,分外猙獰。
凌駕于半空當中,許道閉上眼睛,他的身上依舊釋放出奪人心魄的其實,身軀三丈來高,但卻仿佛一座山壓在上頭,令人喘不過氣來。
聽見吼聲后,匆忙趕來的蘇玖心中,便是如此著想的。她被三頭牙將,近百鱗兵拱衛在中間,目中驚駭的望著許道的龍種軀體,心神為之折服。
這些時日以來,許道的鱗甲軀體一直都藏在吐出的蜃氣當中,讓蘇玖窺不見全貌,她屢次送來血食時,也都是被許道隔空攝入蜃氣當中,然后傳來大快朵頤的聲音。
即便是許道偶爾召喚她進去修行,濃濃蜃氣當中,許道也是收斂龍種軀體,以人形和其耍子。
如今驟然一看見已經許道三丈長,越發不類人的龍種軀體全貌,蘇玖一時間久久說不出話來。
特別是許道身上恍若凝結成實質的冷磨和殘暴,混合著山谷當中的瘡痍場面,讓她心中一時間也惶恐起來。
隱隱間,蘇玖擔心下一刻許道機會睜開眼睛,將她也一口吞下肚。
但許道在察覺到她的到來之后,僅僅是睜開復數眼瞼,漠然的打量了她一下,然后巨口當中就等待著滾滾灰白蜃氣,噴出:
“來了。”
蜃氣糾纏龍軀,晃眼間,下一刻就有道修長的人形身姿自當中走出來,其身上已經披上了道袍,發髻間插著蚍蜉幡。
一幅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模樣,嘴角含笑,正注視中著蘇玖,只是眉眼間依舊可以看出淡漠周遭一切的冷漠。
此人正是收斂了龍種軀體,化作人形出現的許道。
他踏空而行,走到蘇玖的身前,懶散的打了個稽首,然后說到:“見過蘇玖道友,近些日子辛苦道友了。”
蘇玖一直稱呼許道為老爺,還是第一次聽見許道叫她道友。她訥訥著,自覺拱手回禮并不好,還是欠身行了一禮,低頭口呼:
“奴婢見過老爺。”
見蘇玖仍舊以主仆之禮相待,許道也懶得去糾正,他只是表示一番對蘇玖的尊重,算是感激對方罷了。
畢竟雖然兩人是主仆,在蘇玖看來,這些天苦苦尋覓血食都是她應該做的,并且還自覺做的不夠好。
但是許道該道謝的還是得道謝,也算是溫和以待,籠絡對方的心。
兩人寒暄數句,蘇玖便指著身旁說:
“今日猝然聽見老爺的呼喚,只是捕來一頭猛虎,六頭山羊,還請老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