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振奮心神,陳挽道徒見靜室方面無甚動靜,就準備再次離去。
但是當他剛剛踏出步子時,靜室的出入口就傳來一陣咔的聲音,絲絲白色的霧氣從中泄出,翻滾涌動,宛如在后院當中綻開了一朵碩大白花。
腳步聲輕響,有兩道人影從霧氣當中走出,正是許道和蘇玖兩人。
許道修身長立,身著灰色道袍,樣式尋常簡陋,但是顧盼神飛,唇紅齒白,腰間還掛掛著一柄精致的玄鐵金瓜小錘子。
陳挽道徒回過身,臉色微滯,還是許道率先拱手呼到:“陳掌柜,幾日未見,別來無恙。”
他笑吟吟的站著,儀態從容,見之令人忘俗。
陳挽道徒從驚愕當中回過神來,隨即就是大喜:“老爺你出關了!”
“正是。”許道往他走來,隨意的點頭回答,并一招手,說:“請柬原件呢?拿給貧道看看。”
“是是,在這。”陳挽道徒忙不迭的從腰間儲物袋中取出一方燙金的血紅帖子。
閉關這幾日一來,為了防備宵小以及舍詔道士們的窺視,許道徹底的隔絕了內外,陳挽道徒每每傳信,都是用普通的書信謄寫一遍,然后方能傳遞進密室當中。
許道接過舍詔道士們送過來的請柬,略一觸摸,便在上面發現了幾絲詭異的真氣,他心中判斷到:“筑基法力,果真是那幾個道士發出的請柬。”
辨認真假之后,許道一打開,不等他閱讀,請柬上面的字跡就突地就化作一團黑霧,猛地往許道撲來,作鬼哭狀態。
啊啊啊啊啊!
凄厲聲音響起,令旁邊的陳挽道徒耳朵都發鳴,一時處于失聰當中,臉色發白。
但一聲冷哼響起,許道持著請柬,并無動作,身上的靈光就紛紛涌起,將黑霧擋在了外面。
“果真有詐,居心不良。”
此黑氣不是其他,赫然是絲絲詭異的真氣,并且當中還夾了煞氣,能夠震懾人的心神,擾亂人的法力,非是尋常道徒能夠抵擋的。
僅僅這一封請柬,若是一時不察,就能重傷、甚至取掉一個后期道徒的性命。
許道面上雖是不甚在意請柬上的小手腳,但他內心實則是一凜,能用煞氣者,乃是筑基中期——凝煞境界的道士。
而他現在雖然已經肉身筑基,卻只不過是筑基前期——立根境界,兩者間一個境界之差,便是幾十年的法力差距。
“不知那五個舍詔道士當中,凝煞道士有幾個,筑基后期煉罡境界的道士又有沒有……”
略微思忖幾下,許道的心情低沉下來。
好在他并非沒有見識過舍詔道士們的手段,依據這群道士在舍詔龍宮當中的表現,他現在既是肉身筑基,又有筑基法器在手,脫身保命應是不難。
更加重要的是,許道現在也另有九分的底氣假扮成江州蕩妖使。
這幾日一來,他雖然沒能從雷亮嘯的口中逼問出洱海道宮的筑基道法,但是也旁敲側擊的,從對方口中得知了不少次要消息。
其中就有關于吳國朝廷的一些情況,以及此人為何會被委派來江州城。
原來西南地界不知為何的緣故,在吳國朝廷那邊一直不受重視,或者說蕩妖司和洱海道宮都有意無意的忽略著西南方向,近似于一塊飛地。
雷亮嘯出使江州城,已經是吳國朝廷近年來對江州城最大的一次干預,往年朝廷雖有處置,但一直都有著忌諱,僅僅是從凡俗入手罷了。
而為了保證雷亮嘯的出使順利和安全,蕩妖司方面給了雷亮嘯極大的權柄,甚至為了防止被截殺,還替雷亮嘯遮掩消息、面容、路線等,僅僅告知了江城方面大略,以作為接頭之用。
其余種種,則都由雷亮嘯自行決斷,事不必急,年限也未規定。
如此出使,蕩妖司更像是派出了一只密諜,而雷亮嘯的出使任務,也更近乎于密諜的任務。
具體的任務,對方雖然無法直接說出,但許道根據此人口中的種種,推測出應該就是要挑撥舍詔道士和夜叉門之間的關系,以至于合縱連橫,攪亂掉西南地界的修行勢力。
腦中想著,許道回想起了雷亮嘯慘死時的一幕,他暗道:“僅僅吐露幾個字而已,就當場橫死,應是被特意施展了保密咒法,幸虧我一開始沒有逼問重要的內容,而是旁敲側擊著,否則現下就會是兩眼一抹黑了。”
他雖是沒有從雷亮嘯的口中得知最想要的筑基功法,但也從對方口中得到了利好消息,蕩妖司再派人過來,至少得一二月的功夫,甚至可能壓根不知雷亮嘯之死。
許道可以從容的假扮江城蕩妖使。
再加上機緣巧合的,他恰好會使《膻中掌心陰雷法》,從雷亮嘯身死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是“貨真價實”江城蕩妖使了。
“桀桀!”突有厲笑聲響起來。
襲擊許道的黑霧在拿他沒辦法之后,突地變化成了一張丑陋人臉,吐聲:“恭喜道友出關,煩請速來五通山一聚,我等恭候大駕!”
人臉說完,嘎嘎笑著,黑霧散亂,陡地潰散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