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呲哐呲!
漆黑的深坑當中,棺槨開合的聲音響起,從中散發出的氣息一次比一次強橫,宛如有巨物噴吐呼吸,即將醒來。
但細細聽其聲音,又好似巨獸開合著口齒,切切咔咔,激動又忍耐著什麼似的。
長舌道士等人跪了一地,全都低著脖子,莫敢窺視。
一絲絲白氣從漆黑的深坑當中鉆出,云霧般伏地彌漫四周,將在場的道士、道徒全都圍住。
道士、道徒們低頭看著,發現白氣糾結纏繞,還開出了花朵。
地涌白蓮,古怪的吟唱聲響起:“嗡嘛哞耶薩、嗡嘛哞耶薩!”
“嗡嘛哞耶薩!”
嗡嗡的吟唱聲令道士道徒們的魂魄都震動起來,他們見此神異的一幕,頭顱更是低垂,幾乎匍匐在地,心中以為是神明將出。
但是若是有人站起身子掃看四周,會發現這些白氣并非成云作霧,一點也不仙氣怡然,反而像是菌絲般蠕動纏繞,將方圓千百步都覆蓋上。
白毛毯當中開出了一朵朵畸形如人臉、人頭、嬰兒諸物的蒼白花朵,密密麻麻,數目達萬顆。
………………
而江州城方面。
十二個道士發號施令后,許道聽見,眼中頓時閃過亮光。
他凌空長立而起,一拍腰間偽裝成為金瓜錘的筑基法器,也滾滾的向身下道徒們喝到:
“起兵!伐鬼!”
“諾!”被十二個龐然的道士妖軀注視著,又得到許道的號令,城中千余道徒莫敢不從,即便是恐懼夜叉門,也都顫抖著躬身應諾:
“謹遵道長令!”
“桀桀!”十二尊道士互相之間目光交流,打量著聽話的千余道士,面露笑意,口中齊呼:
“善。”
夜叉門也有護山的大陣,到時候許道等人牽制住夜叉門的道士,正需要這些道徒游走在大陣四周尋覓空隙,不斷的消磨陣法。
千人計出,齊齊用力之間,能夠大大的加快他們攻破夜叉門大陣的速度。
至于出行方式,原本城中的千余道徒大多需要自行前往夜叉門,但是白骨觀的道士們來了,它們手中的黑云連萬余人馬都能拖動,自然也不虛于千余道徒。
又是商定片刻,白骨觀的幾個道士共同用力,讓江城當中頓時狂風大作。
呼呼!黑氣從它們的袖口當中撲出,立刻將城中的道徒們一個個卷到了半空當中。
很快的,人馬點齊,一眾道士拖曳著千余道徒,黑氣騰騰,翻山趕日的朝著夜叉門所在的方向撲過去。
許道御劍騰飛在四周,亦是身姿逍遙的隨之前行,一派灑脫氣度。
四百四十余里的路程,即便被眾多道徒拖累,他們依舊半日即可到達。
攻打夜叉門就在眼前!
而在許道一方趕路時,先前兩個成功保留鬼軀逃走的夜叉門道士,也已經跑到了夜叉門的附近。
這兩個道士,一個是三頭六臂、面目猙獰,一個是雙耳垂肩、身體寬胖。它們瞧見自家門派駐地后,目中紛紛大喜。
兩人望著亂葬崗當中升騰而起的鬼氣大陣,心中暗道:“應是長舌那三個家伙返回門中,開啟了陣法。”
見得大陣,兩人更加心安,它們不再遮掩身形,當即發出呼嘯聲,鬼軀脹大八九倍,身軀下的鬼氣更加涌動,托著它們往鬼氣大陣飛射而去。
但是等靠近了鬼氣大陣之后,兩個鬼怪道士卻突地停住了腳步,面上露出疑惑之色。
皆因他倆一路聲勢赫赫而來,夜叉門中卻詭異的安靜。
只有大陣的鬼氣升騰繚繞著,并無門中道士或道徒朝它倆喊話,迎它們入內。
而它們倆剛剛才從江州城當中逃脫出來,又親眼見著三個同門的鬼軀都給打爆了,心中怯意頓生。
兩個道士趕緊的又收斂住身上的氣勢,縮成一人高,互相對視著,用神識交流起來:
“大陣開啟,為何無人警惕外界?”
“難不成長舌它們幾個卷了門中財貨直接逃了?”
“莫非是另有人攻打而來,已經攻入了門中?”疑惑連連,兩個鬼怪道士交流著,并無定計。
雖然懷疑門中出了變故,一時間不敢進入陣中,但是它倆也不敢直接棄門而走,因為兩人的肉身還存放在門中的鬼廟內。
想到這里,兩個鬼怪道士又開始擔憂自家的肉身是不是出了問題。
它倆驅巡在夜叉門附近許久,或遠或近,時而瞅看鬼氣大陣,時而回望江城所在的方向。
當兩人又碰頭在一起,小聲嘀咕起來時,突地渾厚的聲音從鬼氣大陣中傳出:
“銅首、多耳。”
聽見這聲,兩個鬼怪道士心神震動,目中驚愕:“門主!”
黑氣繚繞的鬼氣大陣上,突地浮現出了一張巨大的圓滿面孔,十來丈高,其眼如圓輪、頷下豐潤,慈眉善目間給人以垂憐之感。
此相貌正是許道曾經見過的那尊鬼神相貌,夜叉門主。
巨大的面孔低垂著圓輪眼眸,俯視向兩只鬼怪道士,聲色嗡嗡問到:
“二位徒兒,緣何驅巡家門而不入?”
聽見夜叉門主朝自己二人問話,銅首、多耳兩個道士壓住心中的驚懼,連忙躬身行禮,口中只是呼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