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道想要一人便擁有一只軍隊,在消耗上自然也就和供養一只軍隊般困難了。
好在牙將鱗兵都不忌口,也不挑食,具備靈氣的東西便可吞食,否則他豢養起來將更是麻煩,沒有一方勢力的支撐,便只能將道兵用作一次性的消耗品。
琢磨到這些,許道頗是有些嘆氣:“都怪這天地靈氣太過稀薄,養活物比起養死物,難度大了不止一點半點。”
他口中的“死物”,便是法器。
法器這種東西,雖然平時也需要用靈氣時刻溫養,缺衣少食了就會靈性退化,威力跌落,但只有當要動用的時候,法器才會大量的消耗靈氣。
比起道兵,法器的日常所需基本上可以被忽略。
但法器此物又多是單人使用,斗法時是消耗使用者法力的,不似道兵般反而增長法力,有益而無害。
兩者各有利弊,各有用途。
若是要讓許道進行二選一,同等層次時他真不知道該如何選,只能依靠情況而定。
不過對于西海的道人而言,他們壓根就不會有這個幸福的煩惱。因為比起消耗甚大的道兵,法器此物也是難得可貴。
不入流的煉氣法器,或可偶爾看見,但是入品的筑基法器,則往往煉罡道士也難以擁有一件,擁有了也難以合乎使用。
此種情況比之吳國天地,更是嚴峻。
原因無他,靈氣稀薄,道人、妖物的處境都困窘,一者喪心病狂,一者喪失靈智,合適煉制法器的材料也是稀少,越是高等的靈材越是罕見。
能夠不斷得到的兇獸材料,也因為遭受煞氣污濁的緣故,都不堪使用。
道人得之,要麼花費大力氣溫養,一絲一縷剔除煞氣,要麼只能用于煉制陰邪的器物,且多是毒煙毒水一類補充,而難以具體成材。
因為以上,許道來到西海之后,所見的西海道士都喜歡用妖軀和人搏斗。
此種情況比凡間的纖夫拉纖時不穿衣服,更要窘迫,非是道士們舍不得,而是沒有。
復嘆再三,許道將這些思緒甩出了腦袋,在心中暗暗想到:“但是不管怎樣說,西海比之吳國天地要大千百倍,其水深海大,資糧總數和機遇遠比吳國要多。”
并且他暗自慶幸,他手中掌握了繁星島的三處秘庫,雖然暫時不知內里的東西能否支撐他完成煉罡階段的修行,但保他豢養幾十年的牙將鱗兵,當是足以。
心思一定,許道對繁星秘庫的期待更甚。
于是他端詳了幾下筑基牙將,便揮揮手中的幡子,將之收入了幡中,又把蚍蜉幡也收入了袖子中。
嗖嗖的,山海幡的幡面貼在衣服底下,盡量的將許道全身都包括住,防范不測。
隨即許道便起身開啟靜室,結束最近的閉關修行,往洞府中的陳門道士走去。
對方沒有待在房中,而是早早的就候在廳堂,安生的盤膝打坐等待。聽見動作,立刻就睜開了眼睛。
許道遞給陳門道士一個眼神,一拱手。
陳門道士當即就從蒲團跳起,回禮到:“某已做好準備。”
許道回答:“善!”
他伸手一邀,兩人當即就身形閃爍,踏出了洞府,并往東面坊市趕過去。
天色正好,日光傾瀉,坊市中人頭攢動,摩肩擦踵,各色的道人往來其中,極其熱鬧。
今日是海市再度召開的第三日,附近海域的道人們正絡繹不絕的看來,買賣花銷,撞撞機緣,其是許道三人約定出行的日子。
來到一間酒室中,無須許道兩人等待,曾石劍早早就在其中候著了。對方獨自坐在窗邊酒桌跟前,身旁壘起人頭大小的酒壇子,一摞一摞,白著臉,怡然的一口一口飲用。
許道兩人到來,曾石劍抬頭,眼睛微醺的望著。他身上當即散發出一陣濃濃酒氣,目色頓時清明:“來了。”
曾石劍霍然起身,拍了拍橫放在酒桌上的木匣:“走人。”
三人相顧一眼,神識碰了碰,便結伴同行,往百里浮槎之外走去。
離開海市之后,三人各自施展手段,在茫茫的大海之中趕路。等朝著北方走了大半日之后,天色漆黑,許道方才裝模作樣的從袖中掏出了“海圖”。
他持在手中,當著對方兩人的面辨認幾下,但又沒有給兩人看清。
許道抬頭望著天空繁星,手指掐動,順著星象又往西方指去,口中呼喝到:“二位道友,且隨我來。”
接下來的時間,三人一刻鐘都沒有聽,一直在海面上奔走著,僅僅會因為許道時不時就要依靠星象修整方位,經常會小幅度的改變奔行的方向。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三人終于感到了許道記憶中海圖所標注的位置。
在靠近目的地的時候,他們還分散行動,檢查了身后有無他人跟蹤,或是偶然咬上他們的道士。并沒有出現意外,許道方才領著兩人登臨了標注點之上。
來到目的地,四周依舊是空無一物,沒有島嶼也沒有礁石,僅僅有星光灑落。
陳門和曾石劍望了一眼許道,然后便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了空曠的海面,并且運轉目力,探視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