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有許道這個船主人在場,想要將對方挖出來,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可以成功的。等到成功之時,兩人估計也已經如黃花菜般涼透,進了梟鳥道師的腹中。
如果許道不管不顧,非要利用金色魚竿將對方的卵胚卵殼打破的話,則海螺寶船的內外陣法都受重創,船體會有解體的風險。
失去了寶船,他們更是難有生機。
如此做法,非是魚死網破之際,許道和陳門都不希望為之。
潛龍閣主一方也是知曉這一點,所以它現在雖然畏懼許道,其實并不擔心許道兩人會將它拋出,許道二人對此也無能。
眼下時刻,三人真個就是變成了“同一條船上”的人,同生共死。
一番爭執爭論中,潛龍閣主放低了身段,苦口婆心的勸起了許道兩人:“二位道友,姑且信了本道罷,兵分兩路當真是最優選擇。”
它一咬牙似的,又說:“若是有道友愿意下船,本道愿意將所剩無幾的金丹法力,連同一件法寶給出,供對方使用。”
這話讓許道和陳門道士精神微振。
嗡!銀白色的靈光閃爍,潛龍閣主寄身的卵殼晃動,其殼子中突地出現了一點點黃意,然后啾的吐出一物。
此物變大,立刻就成為拳頭大小,能夠讓人看清它究竟是什麼東西。
其正是潛龍閣主的金色鳥籠!
在潛龍閣主自爆舊軀之中,這尊法寶竟然沒有徹底的損壞,而是被對方也帶了出來。
只是眼下的金色鳥籠凄慘無比,像是挨過無數錘,被人揉圓搓癟,同時還殘破,不是碎片勝似碎片,完整程度連四分之一都達不到。
不過就算如此,此物仍舊還算是一件法寶,表面金光閃爍,當中還儲存著一純白色的水滴珠子,正是潛龍閣主一并放出的金丹真氣。
拿出這件東西之后,潛龍閣主的神識頓時就萎靡不振,傳出的聲音也是有氣無力。
“法寶!”
許道兩人心神震動,連忙將神識落在殘破鳥籠之上的,仔細的檢查“這廝竟然連法寶都拿出來了!”
他們立刻就確定了東西的真假,并非是潛龍閣主在使障眼法,而是對方實打實的拿出了法寶和真氣。
有此殘破法寶和金丹真氣在,許道和陳門道士得了,便相當于得到了一件厲害符寶,不、準確說是比符寶更加厲害的寶物。
符寶是金丹道師繪制的符箓,蘊藏金丹道士的一擊或幾擊之威,其中最厲害的則是融入了金丹法寶威力的符咒,屬于上乘符寶。
但兩人眼前的殘破鳥籠可不同,其本身就是一方法寶的殘品,雖然只要再多缺失幾塊碎片,鳥籠就會跌破法寶級別,淪為一件筑基法器,但它現在依然還是一件法寶!
有潛龍閣主給出的真氣,筑基道士就可以通過閣主真氣進行驅使,有符寶之便利,更有法寶之威力,玄妙好用。
神識激蕩著,許道和陳門兩人的眼中都露出驚喜之色,若非潛龍閣主眼下的處境堪憂,此等寶物,他倆平日里連瞅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擁有了。
不過下一刻,兩人的目光也變得擔憂。
既然潛龍閣主連自家法寶都舍了出來,又仍舊堅持兵分兩路,看來對方真個是再無辦法了。
果不其然,潛龍閣主吐出了鳥籠,便連話都懶得說,只是冷眼旁觀,靜靜的等待兩人選擇。許道兩人再是催促,想要壓榨更多,對方都只是回了一句:
“本道已經盡力,生死各安天命罷。”
聞言,許道和陳門道士面面相覷,兩人的目光不斷的在殘破鳥籠和潛龍閣主身上挪動,糾結著。
許道瘋狂的權衡起利弊,思考著在自己有此殘破法寶相助,再依靠他的底蘊,是否能從那梟鳥道師的手中活著逃去……
就在這時,陳門道士朝著他做了一揖,直接伸出手,將鳥籠虛抓在了手中:
“事已至此,貧道也該離去了。”
許道微怔:“陳道友。”
陳門道士的臉上全然沒有糾結和遲疑之色,頷首說:“兵分兩路,自然當是陳某為之。此行一別,望道友珍重。”
他不待許道出聲,拋了拋手中的鳥籠的,復說:“閣主未曾欺人,此物當真是法寶。能得此物相助,陳某也不算是有生無死了。”
聽見對方這樣一番話,許道心思轉動,卻是難以說出話來。
他立刻就意識到陳門此舉有報恩的意思,并且面臨如此險境,許道若是還客氣推脫,反倒會顯得虛偽和耽擱時間了。
就連旁觀的潛龍閣主,也忍不出出聲,評點了一句:
“你去正合適。徐道乃是星螺船之主,操船之事情合乎他來做。”這話是對陳門道士所說。
確如潛龍閣主所言,星螺船乃是許道的法器,現在也是許道在駕船跑路,即便許道想要下船,將船交給陳門煉化掌控,此舉也會耽擱時間,甚至反倒害死對方。
諸多念頭在許道腦中閃過。
許道吐出一口氣,深深看著陳門道士,然后一正衣冠,正色的朝著對方大拜,恭聲說:“道友,此去經年,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