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走進來之后,他方才發現這里是道士們尋歡作樂的好地方。
除了格調之外,白骨島吃花酒之地也和一般的青樓不同,坊間往來的侍者并非是凡人或道人,而都是鮫女蛇女等異物,又或者是鬼女幽魂。
許道特意留意過,發現如此大的一處花坊,一個服侍的道人都沒有,他若是想要尋個女道人前來作陪,倒還真有些困難。
后來經過他的打聽,他才知道此地只準異類異族做生意,道人若是前來,要麼是做客,要麼就是做鬼服侍他人。
如此規矩,應是白骨島為了避免花坊淪為逼良為娼之所,而特意設置的。
雖說規矩再好,其也難免會出現逼良為娼,但是有此等規矩在,好歹能避免島上的道人少受災殃,不會被強迫。
而許道身為道人,性情又良善,他雖然不是女子,卻也能夠感同身受,十分支持這種舉措。
況且身為男子,其實也是有淪為爐鼎的可能的,其同女子一般無二。
只是此等舉措對于其他客人來說,特別是初到此地的新客,又多有不方便之處。
如許道這般良善的,聽過解釋也就放過了,但也有聽過解釋后,反倒是冷笑連連,毫不在意的。
譬如許道左前方,四十步遠的一幢玉樓之中。
啪啦!
玉樓有響聲響起,一陣晃動,整幢玉樓都轟然倒塌下,將其內飲酒作樂的客人埋住,弄了個灰頭土臉,惹得不少的罵聲。
路上的道人們,也是連連將目光投過去,并露出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新奇之色。
許道就在其中。
他們立刻就瞧見一架玉輦從倒塌的樓宇中浮現出來,其離地一丈有余,輦上升騰著陣法,將樓宇倒塌的殘磚碎瓦都擋住。
吼!
嘶吼聲又在玉輦的周身響起,只見三頭海馬般的兇獸,正外繞著玉輦而轉,其身上都拷著精鋼鐵索,符文密布,是拉車的。
此三頭海馬兇獸,牙尖嘴利,身上的氣息兇厲,妖氣程度已然可以和筑基道士相比,都是筑基兇獸。
如此一尊玉輦浮現出來,讓周圍的道人看清楚后,口中都傳出驚呼聲:
“用兇獸拉車,可謂是膽量不凡。這東西煞氣入腦,六親不認,也不怕被反噬了麼?”
“不僅僅是膽量不凡,而是實力不凡啊!拉車的兇獸都是筑基兇獸,此等兇獸想要生擒,就已經不是一般道士能夠做到的,更別說生擒之后,還用它們來拉車了!”
“莫非大有來頭?”……
議論聲中,玉輦上傳來趾高氣揚的聲音:
“卑賤的東西!少拿你那些窮酸妖鬼來搪塞,我家少主在此,快些將身子干凈的女道人叫過來伺候!”
倒塌樓宇中響起惶恐的聲音:“客官息怒!蛇女鮫女也是女道……客官想要的女道人,百花坊中實在是沒有。”
幾個人影從樓宇中鉆了出來,為首的是個身材矮小,穿著綠袍的道徒。
許道仔細看過去,發現對方背后還掛著一個龜背,不像是法器或是裝飾,而像是天生的甲殼。
注意到這點之后,他再看綠袍道徒的面孔,頓時感覺對方的面孔也和人族的五官有些區別。
許道略微一想,心中暗道:“是龜族麼?”
在這花坊之中,用龜族道徒當龜公,倒也算是合乎名頭了。
倒塌樓宇上的對話還在進行,玉輦中的聲音明顯是不滿意,叫罵著:“什麼破地方,地方不大,規矩倒是不少。”
龜背道徒唯唯諾諾,它站在玉輦跟前,只是點頭哈腰,并沖手下幾個人暗中使了眼色,讓對方趕緊去叫救兵。
這時,玉輦中又有聲音傳出:“好了。”
只見玉輦輕輕一晃,其上的靈光變淡,將玉輦之中的情形露了出來。
它的邊角處站著兩個矮小的身影,對方身上穿著小廝的服飾,膚色白皙,張著人樣,一眼看過去,好似金童玉女般。
兩小童聽見“好了”兩字,連忙從玉輦中拱手作揖,叫到:“少主。”
一道脊背挺直的身影,正端坐在玉輦內里,其面孔被珠簾遮擋著,讓人看不清面孔。
好在此人并沒有繼續待在里面的意思,他站起身子,輕輕撥開玉輦,然后出現在玉輦跟前,并走向那龜背道徒。
那兩個剛才叫囂的小童,連忙搶先一步跳下玉輦,跪著伏倒在地。
其各自蜷縮身子,團在左右兩邊,舉止上比那龜背道徒還要像一頭縮著腦袋的烏龜。
玉輦中人踩在了一個小童的背上,充當肉凳子,走下了玉輦。
此人身著一襲白袍,袍子并非是純粹的道袍樣式,而是有些復雜繁瑣,具備幾分儒袍的氣度。他頭頂上還戴著一頂銀冠,面容發白,顯得氣質也有幾分儒雅。
正主出場,周遭看熱鬧的道人們,不少人趕緊的閉上了嘴巴,議論聲頓時小了很多。特別是當中那些隨道士才走進來的煉氣道徒們,更是頭都不敢抬。
這是因為眾人雖然不清楚白袍人的身份,但是對方身上那渾厚到幾欲凝結成實質的靈光,卻是讓人看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