鱷龜道士繼續說:“常例便是白骨島和一眾道友雖然入了我海盟,聽從我海盟的調遣,互通有無,麾下的道士們來往自由,皆受著整個海盟的供養。但是你我身為金丹道師,各是各的主人,除卻涉及西海的重大事情之外,大家地位等同,差遣可聽可不聽,大小事務且看各自法力如何,法力越大,便能吃多大的飯……”
許道細細聽著這頭老烏龜所講,發現對方說來說去,話中的大致意思就是海盟內里“下嚴而上松”。
白骨島若是加入了海盟中,麾下的一應章程,自然是要按著海盟中的規矩行事,特別是有關貿易往來方面,凡是海盟的內部成員,皆不可私自設立關卡,不可無故拒絕他人進入。
這些倒還在許道和尤冰等人的預料之類,畢竟白骨盟尋求和對方結盟,對方必然會要求白骨盟向其看齊。而且白骨盟小,海盟大,對方又經營半片西海幾十年,真要是讓白骨島方面拿出個盟約章程,卻約束眾人,恐怕還會生出不少岔子。
更重要的是,話雖如此,但實際操作起來,其中也還是有許多的彎彎繞繞,并非約定好了就會如此。
特別其中對于許道這等金丹道師而言,就只有兩點值得注意。
其一是身為海盟中人,不得私相攻伐,若有爭執,該當請示爭執地點的道觀道宮進行裁決。若是金丹道師發生摩擦,則需抵達百里浮槎,由盟中細細商量裁決。
其二,則是鱷龜口中所言的“西海大事”,一旦涉及,無論是煉氣道徒、還是筑基道士,抑或是金丹道師,都得并肩子上。
若是違抗此令,鱷龜道師雖然沒有細說,但想來即便是金丹道師,也得有一番好受的。
而這樣一來,無論是第一點中的最終裁決之權力,還是第二點中的什麼才算“西海大事”,就值得仔細說道說道了。
許道聞言琢磨了一番,他也沒和對方一眾兜圈子,索性直接開口:
“貧道若是加入海盟,不知有無調解西海金丹紛爭的權力,以及對于道友口中的‘西海大事’,有無發話權?”
鱷龜道師等人見許道一開口就直指核心,不由的都交流目光,神識涌動,互相商量起來。
遲疑了許久,當中的梟鳥道師忽地開口:“海盟者,乃是我等四人一并創建而成,許道友如今一來,就想要登堂當主人,未免有些不妥了罷?”
許道抬頭打量了一眼梟鳥,輕笑開口:“如此說來,幾位道友的意思是,我白骨島并入海盟,今后的紛爭就皆由海盟來約束打理了?”
他搖頭失笑,指著梟鳥道師說:“你這措鳥,莫不是昏了腦袋。如此為人臣屬、伏低做小的事情,我白骨島怎可能甘愿如此。”
“你!”梟鳥道師見許道指著它笑罵,它的鳥首上當即涌起一陣赤色火焰,口中尖嘯:
“道人,好生無禮!”
瞧樣子,梟鳥一言不合就要掀桌子動手。
好在它邊上的鱷龜道師,連忙出來打了個圓場,說:“二位道友息怒息怒,結盟議事本就容易發生爭執,再議便是、再議便是。”
梟鳥冷哼一聲,方才又收斂了身上的赤焰,重新坐下。但是飛在它的身旁,服侍它,給它擺放瓜果、倒酒的牙將鱗兵,卻是已經被它隨手給焚燒成了灰飛,以示發泄。
許道冷笑著,一動也不動,只是用眼睛覷看著對方。
這時一旁沉默的白虎道師,突地開口:“許道師法力精深,非是西海中的雜等道師可以比較,若是讓許道師屈從于某等之下,某也是覺得有幾分受不起。”
它環顧眾人,說:“海盟中現有四張蒲團,權力四分。但實際上原先成立海盟時,預計的是五張,只是其中的一張因故一直都空缺著。今日大家言談甚是歡暢,索性就定下這第五張蒲團的人選,交由許道友來坐!”
鱷龜道師聽見,連忙拊掌稱贊說:“甚好甚好。此第五張蒲團,或許恰是為了今日交給許道長,這才一直空缺的。許道長來坐下,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
就連剛才叫囂的梟鳥道師聞言,頓了頓也吐聲:“既然是海盟一早就定下的章程,那麼依照章程辦事,本道并無意見。”
梟鳥這般一口應下的態度,顯得它剛才的發怒好似玩笑一般,應是故意唱了個白臉,一唱一和的來為難、拉攏許道。
三個道師都已經同意,海盟四尊中就只剩下金鷗一人還坐在那里,兀自的喝著悶酒。
感應到三股神識都落在了自己身上,金鷗道師方才將頭抬了起來,朝著許道拱手,也是說:“三位道友都已經同意,僅僅本尊一票,又無大用,自然也是贊同。”
金鷗口中還滴咕到:“本尊對許道長一直仰慕許久,怎會做阻攔道長入盟的惡人!話說本尊曾經還派過使者趕往白骨島,想要祝賀道長丹成,只可惜過了。今日事畢,若是許道長不嫌棄,還請待會兒來本尊的寒舍中一耍,必有重禮奉上。”
鱷龜、白虎見金鷗識趣的贊同,并沒有出什麼幺蛾子,都微點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