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對眾人的仰視,怡然的朝著四方頷首,拱手說:“今日貧道出關,不曾想驚擾了大家,實在是罪過。也不是什麼大事,還請諸位繼續忙活。”
街道上的道人見許道竟然如此客氣,稱得上是和藹可親了,當即就有膽大的人揚聲叫到:“不忙不忙,湊熱鬧要緊。”
一陣哄笑聲響起來,街道上的眾多道人都鼓噪,唯有從白骨樓中走出來的兩列道人不茍言笑,繼續恭敬的候在兩旁。
面對這一幕,許道也是啞然失笑,隨即就朝著身旁的幾人頷首,徑直便往白骨樓中投去,不再耽擱。
剛才和他閑聊的金丹道人落后于他,一列列自白骨樓走出的道人也跟隨在他的身后,眾人仿佛神龍擺尾一般,返回了白骨樓中。
大半年過去,本是鳥巢模樣的金鷗堂已然是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其大致的形制沒有得到更改,·依舊是類似于鳥巢般的模樣,但是通體的色澤、以及門窗走廊等物都得到了更替。
現在的白骨樓上下晶瑩,除去了之前顯得艷俗的金光,通體晶瑩,泛著一層釉色般的光澤,十分的養眼。
樓中多半有人正在等待許道,他也就沒有怎麼耽擱,徑直登上堂口之中央深處。
果不其然,就在重重疊疊的書箱書稿、竹簡中,一道俏麗的身影正靜立在當中,翹首等候著許道。
對方一見到許道,就欠身:“郎君今日出關,妾身有失遠迎,實在是罪過。”
尤冰言笑如花,渾身上下都透露出潔凈的靈光,顯得纖塵不染,頗具幾分圣潔的氣度。
許道的身影一閃,就出現在了對方的身前,他也是臉上帶著笑意,將對方的手輕輕把住:
“何須如此生疏,我閉關的這些時日,海盟中一應大小事務,實在是多虧你了。”
通過剛才和那名金丹道人的交談,以及從街道上面偷聽得到的事情,許道知道在最近的半年時間當中,海盟雖然看上去高歌猛進,但也并非就是完全一帆風順。
而其中所有的紛爭和問題,都是尤冰一手理清壓平。
許道甚至還聽聞,海盟中的所有人,上到金丹道師,下到小小道童,只要是還沒有死掉,個個的修為都有所精進。
可是唯獨只有尤冰自己,因為夙興夜寐、日夜勞累,都沒有時間去修行,并且她還以身作則,嚴格賞罰,沒有去浪費盟中的靈材靈物,導致她的道行在半年時間當中竟然沒有增長多少。
如今許道一看,他發現竟然真如傳聞中一般,尤冰的道行依舊只是三百多年,和他閉關之前并沒有太大的區別。
這讓許道的眉頭皺起,立刻就出聲問尤冰,并且沉聲說:
“海盟事務雖然重要,但不管是那些金丹道師,還是那些道兵大軍,甚至是包括整個白骨樓、白骨島,都只不過是外物!你我身為修道眾人,唯有道行法力才是最重要的。最近半年乃是攻打鯤鯨真人之前難得的修行時間,道友為何如此耽擱……”
許道復嘆聲:“鯤鯨終究是元嬰真人,我雖然有把握,但也未必就能全勝。一旦事情大敗,我照顧不了你,你之法力越高強,保全的機會也就更大一些。”
尤冰聽見這樣的一番話,她拂了拂耳邊的鬢發,面上露出欣然的笑意。但是時值攻打鯤鯨真人這等大事,她自然是不可能向許道傾吐出自己的狀況。
若要傾吐,好歹也得斬殺了鯤鯨真人之后再說,到時候有鯤鯨之機緣,指不定就有轉機了。現在說出來,只是有害而無益。
于是尤冰搖了搖頭,出聲:“這些事情妾身都有分寸的,郎君勿憂。”
她只是說了一句,就又說:“郎君今日出關恰逢其會,也是白虎、梟鳥兩位道師返回海盟的時間。等到兩位道師一回來,郎君就可以號召上下,攻打那鯤鯨賊人了。”
尤冰在言語間,手指輕輕地一揮動,就有靈光閃現,一方偌大的地圖出現在她的手中。
地圖上面有一道冒著黑氣的裂痕出現,立刻就吸引了許道的注意,許道一眼就認出此裂痕就是眾人口中時常念叨的“虞淵”。
再一看地圖的另外一側,百里浮槎和白骨島一前一后,已經是距離虞淵不到百里遠,靜止不動,仿佛兩只巨龜一般,安靜的守候,等待有機會撲上前,將黑蛇般的虞淵撕咬吞吃。
另外還有兩處光點,分別呈現虎形、鳥形,正在地圖上靠向百里浮槎移動,應該就是外出領兵而歸的白虎大軍、梟鳥大軍。
許道盯著地圖上的虞淵,目中閃爍,他對身旁的尤冰說:“虞淵者,日落之所,亦是傳聞中的萬物歸墟之處。”
“我還曾聽聞過,若是天地崩化,此地也將是天地最后一處崩化之地,因此才有萬物歸墟之名。”
許道舒聲:“只可惜傳言終歸只是傳言,西海將崩,東土尚存,我等為求生機,不得不來此歸墟之地覓活路。
今日,終于來到這里了!”
尤冰靜靜的聽著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