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滿延的印象里,這張臉有著掌控整個龐大世族的威嚴,也有著對待自己的耐心和溺愛,可如今卻變成了這樣一張宛如死木枯樹般,這讓趙滿延瞬間有一種呼吸都困難起來的感覺!
深呼吸了一口氣,整個喉嚨都是酸楚,趙滿延盡可能的調節自己的情緒。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宛如枯老樹木的臉輕輕的動了一下,眼皮異常緩慢的打開,一雙沒有什麼光澤的眼睛疲倦無比的望向了趙滿延。
趙滿延愣住了,沒敢說話。
可老男子卻忽然間激動了起來,竟然使勁的將手往趙滿延的臉上探過去。
趙滿延此時還戴著口罩的,他怎麼都不會想到自己父親在這種情況下一眼認出了自己,當那沒有溫度的手指碰到他臉的時候,趙滿延再也控制不住眼睛里晃動的東西了,淚水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趙滿延雙手捂著他干枯的手,心里有很多的話要說,卻只能夠哽咽個不停。
“爸……”趙滿延好不容易調整好情緒,可讓他滿臉錯愕的是,老男人的手已經沒有了半點支撐點,就那麼落了下去……
那雙泛著激動光澤的眼睛此刻也緊緊的閉上了,枯老的臉龐少了幾分痛苦之色,可沒有了一點點的生氣。
他走了。
心臟沒有跳動,身體沒有溫度,是真的離開了人世。
呆呆的蹲在那里,趙滿延內心卷起了巨大的波瀾,那張臉都因為這種情緒而痛苦無比的扭動著。
“您……您一直在等我??”趙滿延看著這個已經離去的老人,不知過了多久才吐出這樣一句話來。
在世界學府之爭結束的那會,父親就已經病入膏肓了,趙滿延所得到的消息是他根本活不了半個月,而且,為了不讓父親再承受病痛的折磨,他們都同意讓他提前安穩的離開……
但是,現在已經過了大半年,他還吊著那一口氣。
他為了等到自己平安無事的消息,為了見自己最后一面……生生的在這種折磨中堅持了大半年!!
趙滿延再也控制不住內心壓抑的情緒了,像一個孩子一樣埋入到這具越發冰冷的老男子胸膛上痛哭了起來。
一旁的小護士看到這一幕,也是長嘆了一口氣。
才見到一面,就生死別離,為見這一面,承受著大半年的病魔日夜煎熬,相信這半年對這個父親而言遠比之前度過的一生都要漫長。
幸好,他等到了。
可以瞑目了。
……
“先生,你身上還有煙味,不能進去的!!”外面的另一位小護士大聲的說道。
“時間到了,煙味不煙味對那個老家伙來說又有什麼區別。”疤男貝肯笑了笑。
“你怎麼可以這樣,那是病人,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是活著的人。”護士痛斥道。
“你還不知道我是做什麼的吧?”貝肯目光凝視著這個固執的護士,陰冷的勾起嘴角道,“你們負責救人,我正好相反!”
護士感覺到男子可怕的目光,不由的向后退了幾步。
貝肯打開了門,目光立刻凌厲的落在了那名戴著口罩的男子臉上。
“你是誰?”貝肯露出了很強的敵意,那雙瞳孔如劍刃刺向了趙滿延。
“先生,他是莫醫生,今天他值班的。”機敏的那小護士急忙說道。
“把口罩摘下來。”貝肯沒有立刻動手,只是冷冷的命令道。
“貝肯先生,您不要這樣粗魯……”
“不關你的事!”貝肯冷冷的掃了一眼小護士,小護士立刻渾身跟凍僵了那般,驚恐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貝肯朝著趙滿延走了過去,再一次命令道:“把口罩摘下來!”
趙滿延感受到此人強大的壓迫力,呼吸變得沉重了起來。
趙滿延認得這家伙,正是當初趙有乾派來殺死自己的兩個殺手之一,此人是一名超階法師,趙滿延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在此人強大的威懾力下,趙滿延緩緩的摘下了口罩,將臉露了出來,是一張略顯憔悴卻很俊美的臉。
疤男貝肯凝視著趙滿延,身上的殺氣有那麼一刻暴增,片刻之后,那可怕的氣勢忽然間消失了。
“不好意思,之前沒有見過你,莫醫生是吧,老人家他怎麼樣了??”疤男貝肯散去了那咄咄逼人的氣勢,臉上掛起了一個并不怎麼誠懇的歉意笑容。
“他走了,就在剛剛。”趙滿延漠然的回答道。
“哦??那我還少了一分罪孽。”疤男貝肯說道。
“讓家屬打理后事吧。”趙滿延重新戴起了口罩,一臉冰冷的走出了病房。
“這個你放心,以這家人的有錢程度,那絕對是一場盛世葬禮,嘿嘿。”疤男貝肯說道。
趙滿延再一次重重的吸了一口氣,但還是繼續往外走去,那個小護士也急急忙忙的跟了出來。
……
……
離開了房間,走到了外面,趙滿延呼吸變得越發困難,那拼勁全部力量憋在眼眶中的淚水還是雨一般落下。
在疤男說出那番對自己父親絲毫不尊重的話語的那一刻,趙滿延恨不得將他給生撕成碎片,但他還做不到,他的實力遠遠不是疤男貝肯的對手,也更別想要對付掌控了近乎整個趙氏的趙有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