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九同樣是其中的一員,而且他還在揉著自己的肩膀,身材壯碩的牛九天生神力,一直以來都是腳夫中力氣最大的人,是以當他看到陸景扛著六袋粟米從他的面前飄然而過時心中也頗有不服。
于是第二趟的時候嘗試著往自己的肩上又加了一袋粟米,結果勉強倒是也能站起身來,卻幾乎寸步難行,不信邪的牛九搖搖晃晃的走了幾步,很快就被其他腳夫紛紛超過,最終不得不將新加的那袋粟米又放回船艙里。
這會兒牛九瞪著銅鈴一般的大眼死死盯著陸景,似乎是想看明白眼前這個少年究竟怎麼能把他給比下去的。
然而陸景卻并沒什麼心思和牛九爭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他的注意力現在全在自己的身體上,到了這種時候陸景哪還不知道自己是攤上事兒了,但問題是他卻不知道自己究竟攤上的是什麼事兒,他身上的變化顯然并非他以往所學到的那些科學能夠解釋的。
此刻的碼頭依舊有商船在卸貨,然而陸景他們這一班腳夫卻是差不多要一直歇到下午才能再有活干,陸景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不再等了。
身體要緊,剛才搬運粟米已經比他之前兩天賺的還要多了,既然這幾天的口糧有了下落,那他還是先解決丹田的問題再說吧。
既然做出了決定,陸景就先去兌換了手上的簽籌,按照一根簽籌一文錢的兌換比例,他一共兌到了一百零八文,陸景將這筆錢小心收好,隨后又去碼頭邊的俞六郎茶坊里找秦小頭告假,他也沒隱瞞,就直說自己是為了看病。
結果就見秦小頭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古怪神色,“你有病?幾時生的。”
“呃……今晨。”
“那怎麼還來碼頭上工?”
“為了掙錢治病?”
“可我聽說你剛剛一人扛了六袋粟米,而且步履矯健。”秦小頭繼續道。
陸景卻是沒想到這事兒居然還傳到了秦小頭的耳朵里,一般來說秦小頭上午去碼頭巡視一圈后就會在碼頭旁的俞六郎茶坊二樓喝茶,完了下午還會在隔壁的邱員外澡堂里泡個澡,并不會一直盯著碼頭上的腳夫們干活。
這麼看來八成是有人告訴他的,陸景想到了之前非要逞強去抓米袋的那個褐衣先生,頓了頓道,“我可能是練功出了岔子,正打算去請教師父。”
秦小頭聞言卻似乎來了興趣,“你也練功?師父是誰,哦,我想起來了,章供奉據說最近打算收個徒弟,就是你吧。”
“是我。”陸景點頭。
“這麼看來你練得挺不錯啊,當腳夫可惜了。”秦小頭的眼珠在陸景身上轉了一圈,“怎麼樣,有沒有興趣來我手下做棍子?”
“承蒙小頭看重,但我剛習武不到一日,而且師父說了我沒什麼天分的。”
陸景之前看過不少網絡小說,里面的主角都喜歡故弄玄虛,明明和普通人無異或者只比普通人強一點,卻偏要扮作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就好像網絡上很多小姑娘如今拍照都一定要把美顏瘦臉拉滿一樣。
可這樣好嗎,陸景覺得這樣不好,人還是應該踏踏實實的,有多大的能力吃多少碗飯,須知騙一時容易騙一世難,你不可能一輩子都只和人在網上玩兒qq絕戀,總有一日要線下見面的,既然如此還不如從一開始就坦誠一些,以誠待人。
然而秦小頭不知為何聞言卻是臉色微沉,“可是有其他碼頭的小頭先找過你了?”
“沒有啊。”陸景不大明白秦小頭為什麼要這麼問,他就是一個普通腳夫而已,在青竹幫這大半年也一直不聲不響,就算剛剛扛粟米表現的比較突出,傳到秦小頭耳朵里也就算了,其他小頭又怎麼可能會知道?
難道是因為拜了師父的緣故?陸景想了想,大概也只有這個可能了,章三豐在青竹幫內雖然從不管事,但身為供奉地位超然,又是上一任幫主的好友,如果有人愿意賣個面子給章老爺子,提拔一下他的弟子倒也說得過去。
不過陸景卻不想占這種便宜,他才拜師不久,還沒開始刷師門貢獻就先薅師父一把羊毛可還行?況且他本身也不打算在青竹幫久待,做腳夫想走就走,但成為棍子就算是勉強邁入了青竹幫的核心,比如他眼前這位秦小頭,據說在成為小頭前也做了很長一段時間棍子,而到了那時想退出青竹幫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了。
于是陸景斟酌了下又補充道,“我入門的時候師父就和我有過約定,只教我習武不管其他的事情,至于棍子……我是真的做不了也沒法做,小頭要是身邊缺人,不妨試試一個叫牛九的腳夫。”
陸景覺得自己這一番話說得挺得體的,前半句委婉暗示了就算提拔他當了棍子,也搭不上他師父章三豐這條線,后半句又給秦小頭推薦了一個合適的人選,既解決了問題又舉薦了同僚,也算結個善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