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殷青才睜開了眼睛,吐出了一個字來,“深。”
“沈?沈什麼?”富家翁一樣的胖男人眨了眨眼睛,不解道。
“深……深不可測。”殷青神色鄭重道。
“深不可測是多深?”富家翁一樣的胖男人皺眉,顯然對這個答案并不怎麼滿意,繼續追問道,“二流境界?”
“不止。”殷青一邊說著一邊卻是又閉上了眼睛,仔細回憶起自己和陸景交手時的那一幕。
一開始他還不太敢出全力,怕惹得陸景不高興,但沒想到運起六成功力打在對方身上,卻如同石沉大海一般,而且隨后而來的反震還讓他差點有些經受不住。
于是之后殷青不敢再藏私,直接催動了十成功力。
結果就是更進一步感受到了陸景的內功修為究竟可怕到了什麼程度!
那如洪水般傾斜而出的內力,幾乎霎那間便擊潰了他全部的力量。
那一刻的殷青大腦里一片空白,只留下了四個字,那便是——螳臂當車!
可憐又渺小的螳螂舉起自以為還算健壯的手臂,試圖阻擋滾滾而來的車輪,卻沒想到自己這挺身而出的英勇舉動,在恐怖的車輪面前不過是一個笑話而已。
“一流高手?”富家翁一樣的胖男人臉色終于變了,“他才多大,怎麼可能?!”
“我沒跟一流高手交過手,所以也說不準,但是我覺得,一般二流境界的高手絕對沒有這麼雄渾的內力。”殷青的瞳孔中依舊殘留著驚悸之色。
“鄔江城只有一位一流高手,就是天馬鏢局的趙老爺子,而且趙老爺子三年前就已經金盆洗手,不再過問江湖事了,這次秘籍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從頭到尾也沒見趙老爺子那邊有什麼動靜,如果再出一個一流高手,那毫無疑問,將會立刻改變城內的勢力格局。”
富家翁一樣的胖男人神色嚴肅道。
“不是一個,”這時候一旁的郭二爺也插嘴,“你們忘了嗎,他還有個師父,徒弟都這麼厲害,這師父肯定也差不了……”
“這豈不是說誰能爭取到這對兒師徒,誰就能在鄔江城中橫著走了?”富家翁一樣的胖男人這麼說著,臉上的表情卻并不怎麼高興,反而有些難看。
殷青猜到對方在想什麼,開口道,“黃堂主可是在擔心將這兩人招納進我三虎堂,從今往后這三虎堂便要改姓陸了?”
黃堂主點頭,“這里沒外人,黃某也不用裝腔作態,就直說了吧,我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的,雖說承蒙一眾兄弟看得起,在堂內還算有些威望,但我這點威望肯定是壓不住一流高手的,況且還是兩個,但是……要是這對兒師徒真被城中別的武林勢力給爭取走了,那我三虎堂未來怕是也難逃被吞并的命運。”
他這一席話說得院中幾人神色都凝重了起來。
不過片刻后殷青卻是再度開口。
“事態倒也未必……真如黃堂主所說的那麼糟糕。”
“哦?殷護法此言何解?”
“我和這位……陸少俠今日接觸了一下,發現他對爭權奪利的事情似乎并沒有太大的興趣,魏子羨之前也說過,他師父是游戲風塵的隱世高人,而如今看來這位徒弟也是一樣的,否則沒法解釋他們師徒在鄔江城待了這麼久,為何一直不聲不響。”
“陸少俠先前在青竹幫做腳夫,如今又去炭窯劈木頭,干的都是苦力,當然,像他這樣的高手,肯定不是為了生計才去干這種活的,而且我能感受出陸少俠對于劈木頭有種異乎尋常的執著,我們今日動手切磋前他還催促我動作快一些。
“或許在這種絕世高手的眼中,劈木頭這種事情日常瑣事……反而比吞并多少幫派,擴大多少地盤要來的更加重要,所以我覺得他們師徒二人八成并不會接受其他幫派的拉攏。”
殷青說完了自己的分析。
黃堂主也是終于松了口氣,之前緊縮的眉頭舒展開了不少,對郭二爺感慨道,“瞧瞧,這就是境界啊……”
郭二爺聞言也點頭附和,“那可不,若非這種一心向武,不被財帛權力束縛之人,又怎麼可能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為。”
“說得有理,但是我們依舊不可掉以輕心,”黃堂主重新振作起了精神來,“既然確定了這對兒師徒是真佛,那今后就得小心供著,尤其是別再出犯下先前那種要命的錯誤了,對了,那三個蠢貨呢?”
“已經按陸少俠的要求點了天燈了。”郭二爺道。
“那便好那便好。”黃堂主點頭。
“那對兒金絲護臂我也送了給了陸少俠。”殷青補充道,“算是結個善緣,看得出陸少俠還是挺喜歡那對兒護臂的。”
“錦繡坊孫姑娘的織物江湖上沒人能拒絕,遺憾的是這種東西本來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否則以后真要遇到什麼事兒,送一件給陸少俠還怕解決不了嗎?”
“是人皆有喜惡,隱世高人也不例外,既然知道他喜歡什麼,那之后慢慢去找便是了。”
…………
就當三虎堂的三人在為今后如何同陸景師徒搭上關系而絞盡腦汁的時候,另一邊的宋仲文在回家后卻是親手摔碎了兩個花瓶,還打了自己最喜愛的小妾一頓,用馬鞭將后者的屁股給抽出了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