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日,他卻是終于站在了藏書樓外。
單從外面看去,書院的藏書樓并不怎麼起眼,既沒有禮殿的威嚴森然,也沒有祭廟的恢弘肅穆,除了樓身有八丈高外,幾乎再沒什麼讓人印象深刻之處。
而門前同樣很是樸素,只有一方名為洗墨塘的方池,與池上的一座石橋。
除此之外也是再無其他景致。
這也讓佇立在方池后的藏書樓看起來有些孤零零的。
不過或許因為梁柱門窗皆用松木搭建的緣故,陸景還沒進門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松香,其間還夾雜著紙張與墨汁的味道。
混雜在一起,共同構成了藏書樓所特有的氣息。
而等他進入藏書樓內,最先吸引到他的目光的是正前方的一塊兒牌匾,上書——書中自有天地六個大字。
陸景還在思考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沒想到下一刻就聽嗖的一聲響,什麼東西從他的耳畔邊一掠而過。
陸景下意識的伸手,將那東西給抓在了掌心里,之后正準備打開一看,卻又聽得一個聲音響起,“抓的好!別松手!”
接著就見一個身著儒衫,頭戴黑色緇冠,留著兩撇小胡子的男人從木梯上跳了下來。
抱著一冊書急沖沖的跑到了他的面前,來不及多做解釋,小胡子男人直接翻開手中那冊書。
陸景眼尖,在他翻開書冊的時候注意到,其中幾頁紙上有些句子之中有空白的地方,而這顯然并不符合絕大多數人的書寫習慣。
陸景還沒來得及細問,就聽小胡子男人又道,“快,把你的手放上來!”
而陸景這時候也能感覺到被自己抓在掌心的那東西,正掙扎的越來越劇烈,甚至還用什麼刺到了他的皮膚。
不過有火麟甲護身,陸景倒是并沒有什麼大礙。
他按照小胡子男人的指點,將手放在那冊書上,等對方一聲令下,飛快的張開了手掌,抽出手來。
而與此同時小胡子男人也用最快的速度將那冊書給重重合上。
其中一瞬,陸景看到一只頭上生有牛角,背后生有雙翼的小蛇從他的指縫中飛出,不過這一次,不等它徹底展開翅膀,就被啪的一聲給夾在了書里。
片刻后小胡子男人再攤開那冊書,里面的卻是空無一物,而原先斷句的地方,也被重新填補完整。
小胡子男人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水,長舒了一口氣,這才又抬起頭來,望向陸景,“來找書?”
陸景點頭,“我想要一張星宮圖,胥教授教授的天象觀衍用到的。”
“哦,胥教授的學生,倒是少見。”小胡子男人忍不住多看了陸景兩眼,接著又道,“不過我記得天象觀衍之后就是法術課了吧,你怎麼不先去聽講,反而跑到這里來了?”
陸景這時候也注意到了偌大的藏書樓里居然很是冷清,難怪除了他們兩人外再沒有其他人,原來都去聽課了。
于是他也如實道,“我學不了法術。”
“學不了法術?怎麼有人學不了法術,不過是快慢而已。”小胡子男人皺眉,但很快又恍然,“你是陸景?那個書院千年以來秘力修行資質最差的學生。”
“是我。”陸景現在對這種事情已經習以為常了。
作為整個書院里唯一一個不修秘力的人,他無論走到那里都會格外引人注目,就跟土地里的金龜子和黑夜里的螢火蟲一樣。
不過小胡子男人隨后想到的卻是另一件事,一把抓住了陸景胳膊喜道,“太好了,你總算過來了。”
“嗯?”
“你和那個叫夏槐的小姑娘違反書院禁令,私闖別有洞天,被黃監院罰來藏書樓整理藏書,可有此事?”
“確有其事。”陸景聞言點頭。
“五千冊可不是個小數目,既然你也不用聽課,那就從現在開始吧。”小胡子男人迫不及待道。
然而陸景的臉上卻露出了一抹為難之色,“今日怕是不行,申時我還與人有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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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距離申時不還早的很嘛,放心,不會誤了你的事,等快到時候你和我打個招呼,就能離開。”
小胡子男人說到這個份兒上,陸景倒是也不好再拒絕,只能問道,“我要怎麼整理?”
小胡子男人聞言并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道,“你先前說你要一份星宮圖?試試摒去雜念,直接想你要的東西。”
陸景聞言在心中默念了兩遍星宮圖,而不出片刻,就見一副畫卷從二樓飛了下來,落在了他的手中。
陸景打開一看,正是他想要的星宮圖。
“看,是不是很方便。”小胡子男人道,“這是因為藏書樓中有一件詭物,可以幫你取書,但是作為代價,它有時候也會在藏書樓里搗點亂。”
“比如?”陸景揚了揚眉毛。
“比如你剛才抓到的那東西。”小胡子男人揚了揚手里那冊書,書名陸景之前其實也已經看到了,叫做《陳人說薈》,看樣子應該是本只志怪類小說。
“那東西叫做燭蛇,是這本小說里虛構出的一種怪物,但是在那件詭物的作用下,它從書里跑了出來,而類似的事情其他書里也時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