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姜會首究竟要怎樣才肯將那批貨還給顧某呢?”顧采薇皺眉問道。
而姜元茂還沒開口,就見不遠處一個身高八尺,一臉橫肉的男人忽然一拍桌子,起身怒喝道,“哪里來的女娃,一點規矩都沒有,哪有在人家的壽宴上咄咄逼人的!不管你與姜會首有何不和,不會換個時候再來嗎,非要在挑在這會兒壞了大伙的心情?!”
他的嗓門很大,一開口便震得茶碗之中的茶水蕩起了漣漪,屋梁上的灰塵也簌簌落下,坐在他身旁的那些賓客有不少都被驚了一跳。
然而顧采薇卻并沒有被他的氣勢給嚇到,依舊挺胸道,“顧某也想要換個時候,可是上午的時候我去姜會首的府上拜訪,卻吃了個閉門羹。
“下午我又去到了姜會首的那些店鋪,結果明明聽路邊一小販說姜會首一刻鐘前才剛進去,但等我去問的時候店里的伙計卻跟我說姜會首不在。”
顧采薇一攤手,“顧某若非別無選擇,也不想在今晚壞了諸位的雅興。”
然而她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卻是等于坐實了自己是來找麻煩的事實。
于是一眾賓客望向她的目光也愈加不善了,反倒是作為當事人的姜元茂這時候卻是忽然閉上了嘴巴,在一邊冷眼旁觀了起來。
而顧采薇此時也隱約察覺到了,姜元茂之前對她故意避而不見,今晚卻又放她進入酒樓的真正目的,顯然是打定主意要將兩人之間的沖突給上升到她與乾元商會之間的矛盾。
繼而便可以進一步利用整個商會的力量對她進行打壓。
下一次怕就不是扣下一批貨那麼簡單了,而是要將她的生意給徹底攪黃,甚至把她給直接趕出京城了。
不要懷疑,乾元商會的確是有這個力量的,哪怕以崔正河為首的薪炭商人不是她的對手,然而做生意從來都不是一行一業的事情。
比如她的薪炭生意,需要木料,需要運輸,需要店鋪與炭窯場,還要雇傭各種人手,哪個地方被卡住,都會出大麻煩。
而恰好今日酒樓中的一眾商賈、官吏很多都能直接或間接的影響到她的生意,比如坐在她右手側桌上的元姓木料商,兩人其實便是熟識,對方一直在給她的炭窯場供貨。
只是那元姓木料商知道姜元茂與她之間的沖突,今晚卻是不得不坐在另一桌,假裝不認識她,然而這并不會影響兩人今后的生意,因為沒有人會和錢過不去。
可若是乾元商會鐵了心要制裁顧采薇,那麼那個元姓木料商也就只好忍著損失不給顧采薇供貨了。
好在即便姜元茂是商會行首,想要動用整個商會的力量去對付一人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但是若是今晚的局面顧采薇一個處理不好,就很有可能會犯了眾怒,于是姜元茂也便有了對付她的借口。
眼下的局面需要顧采薇謹慎應對,而她還沒相好下一步的對策。
沒想到下一刻壽宴上又有了新的攪局者,只見一只身上有道白線的黑貓忽然從房梁上一躍而下,一口咬向了姜元茂的手臂。
姜元茂猝不及防下被黑貓咬了個正著,不過他倒是沒有痛呼出聲,相反還強忍著疼痛,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掐住那只黑貓的后頸。
然而沒想到黑貓咬了一口后卻是并沒有戀戰,轉頭就沖著顧采薇而去。
然后一點沒有憐香惜玉,也一口咬在了顧采薇的手指上,咬出了一點殷紅,接著便撒腿向窗外跑去。
然而今晚來給姜元茂賀壽的人中可是有不少武林中人的。
他們的反應很快,雖然因為事發突然沒能阻止下姜元茂被咬,但是卻起身堵死了黑貓逃竄的空間,等到那只長相奇異的黑貓再咬過顧采薇,卻是已經被那些武林中人給圍了起來。
試探著逃了幾次沒能逃掉后那只黑貓倒是也很果斷,立馬就往陸景的懷里一趴。
“這只貍奴是你的?”姜元茂沉著臉色問道。
陸景低頭看貓,黑貓也在看著他,隨后伸出一只爪子在陸景的茶碗里沾了沾茶水,在桌上畫了個歪歪曲曲的形狀,陸景也是連蒙帶猜才看出那玩意兒應該是棵珊瑚樹。
罷了那黑貓又指了指顧采薇。
陸景也驚了,這是……換命?
這家伙還藏著這種手段嗎,陸景如果沒理解錯的話剛才那只黑貓是把姜元茂身體里的珊瑚樹形狀的氣運先給吸了出來,然后又飛快的吐到了顧采薇的身上。
陸景之前倒是知道這家伙可以捕獵氣運,也可以把肚子里的氣運吐給別人,但是后者好像并沒法自主抉擇。
反正陸景在夢里容身黑貓的時候,是沒法決定把肚子里的哪條命給吐出來的,這純粹是隨機事件,有點像是拋骰子。
但是陸景沒想到黑貓還藏了一手,看樣子它剛才并沒有把那棵珊瑚樹給吞進肚子了,而是銜在了嘴里,隨后飛快的吐給了顧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