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不是來尋歡的,只是想找你打聽點事情。”晏筠道。
“打聽事情,什麼事?”湘蕓的那雙眼睛或許是因為已經見過了太多人情世事,倒是沒有太多意外之色,只是靜靜等著晏筠的下文。
“三個多月前,天馬鏢局的一群鏢師邀你去畫舫唱曲助興,湘蕓小姐可還記得?”
“記得,”湘蕓點頭,“因為平日里大都是文士商賈來找我,武人……比較少見,所以我記得很清楚。”
頓了頓她又道,“無意冒犯,我倒不是說武人粗俗,不過相比之下,你們的確更……直接一點。”
“那麼那晚有什麼讓湘蕓小姐印象深刻的事情嗎?”陸景道。
“唔,要說印象深刻的事情,我差點失身算嗎?”
“呃……”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天馬鏢局里有位叫做耿南天的鏢師,那晚醉的很厲害,一定要我給他侍寢,不過很快就被同行的幾個鏢師給勸止了,我也沒受什麼傷,之后繼續在船上給他們唱曲。”
“湘蕓小姐受驚了。”
“受驚倒也談不上,我經歷過比這更難堪的事情。”湘蕓淡淡道,不過她也沒往下細說的意思,只是隨后接著道,“兩位來這里應該不是只為了關心我的吧。”
“的確,”陸景也沒隱瞞,“我們在查一樁案子,想問問湘蕓小姐,那晚耿南天鏢師的那對兒銅錘是不是一直在船上,還有中途有什麼人離開過嗎?”
湘蕓想了想,“我不記得有人離開,不過子夜前耿鏢師因為醉的太厲害,被人抬到了后艙,有位姓候的鏢師在照看他,而我們剩下的人在前艙繼續宴飲,一直到天明。”
“從前艙能看到后艙嗎?”晏筠問道。
“一半一半吧,耿鏢師躺的地方看不到,但是候鏢師坐立的地方能看得到背影,當然我也沒一直盯著看,就是偶爾會望向那里一眼,反正在我看的時候候鏢師一直都在,看樣子是在打坐?至于那對兒銅錘,也一起拿到了船尾。”
湘蕓說完又問,“你們還想知道什麼?”
“暫時就這些了,”陸景道,“多謝湘蕓小姐為我們解惑。”
“不必客氣,你們付了錢的,”湘蕓攏了攏頭發,又指了指一旁的七弦琴,“你們真的不聽曲子嗎?十兩銀子就問幾句話可不便宜。”
“不必了,時候不早了,我看湘蕓小姐你也累了,就不再打攪你了。”陸景說著和晏筠已經站起身來。
于是湘蕓也放下琴將兩人送到門外,之后盈盈一拜,算是作別。
走在街道上,晏筠對陸景道,“耿南天和那個姓侯的鏢師都有可能是兇手,如果是耿南天動的手,那他先前就是裝醉,而且姓侯的那個鏢師很可能是他的同伙,這樣他可以從后艙從容溜走,而且那姓侯的鏢師也能保證其他人在這期間不會誤闖進來。
“而若是姓侯的鏢師動的手,風險就要大一些,他需要在很短的時間里和酒醉的耿南天互換衣服,然后讓耿南天代替他坐在椅子上,一般來說看到他在吐納,其他人也不會來打擾,而他可以拿著耿南天的銅錘去殺人。”
晏筠說完卻見陸景還在皺著眉頭思索著什麼,于是問道,“怎麼?有什麼疏漏嗎。”
“哦,沒有,你的分析的確很有道理,我只是在想一個問題,為什麼是三天后?”
“嗯?”
“王婉說蘇赭失蹤了三天,他第三天才被殺,為什麼?”
第一百九十五章 禮物與牙人
“應該是天馬鏢局的那些人發現東西是假的,所以暫時留下了蘇赭一條命,想從他的嘴里問出那東西在哪兒吧。”晏筠猜測道。
“但是成仵作沒在蘇赭的身上發現用刑的痕跡,還有一點也很奇怪……”陸景頓了頓,接著道,“知府先前也派人去問過天馬鏢局附近那些小販,也沒人看見蘇赭在那段時間去過天馬鏢局。”
“如果是暗鏢的話,或許是通過中間人悄悄牽的頭。”
“嗯,我恰好也認識個在做這方面買賣的朋友,一會兒找他去問問吧。“陸景沉吟道,而他剛說完這句話,就見晏筠的信使從遠處匆匆飛了過來。
兩人見狀不憂反喜。
晏筠和陸景其實都不擔心殺害蘇赭的人再對王婉一家下手,因為他倆現在可是都在鄔江城里呢。
兩個一流高手,湊在一起就算是龍潭虎穴也可以橫著走了。
反倒是對方若是一直躲在暗處不再動彈,想要在短時間內把他們找出來可能并不容易,所以陸景和晏筠現在是巴不得對面有什麼動作。
不過那些家伙天還沒完全黑下去就敢動手,膽子未免有些太大了吧?
陸景和晏筠不顧街上路人驚駭的目光,各自施展輕功,只花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都趕回了舊曹街。
可隨后見到的卻是讓他們有些哭笑不得的一幕。
只見王婉正在前院指揮著家里的侍女還有韓伯將一道道熱氣騰騰的菜給端上了桌子,擺放整齊,看到陸景和晏筠后驚喜道,“那只鳥真的這麼有用,你們這麼快就回來了?”
“人呢?”晏筠問道。
“什麼人?”王婉茫然,接著似乎想到了什麼,忙道,“哦,那些壞人沒有來,現在天都還沒黑呢,是我從鞏樓訂了一桌六十兩銀子的酒菜,想喊你們回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