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也不好讓晏筠等的太久,就找趙半山再要了兩把油紙傘,也出門去了。
剛走了兩步,頭頂就有雨滴落了下來,打在臉上和胳膊上,涼絲絲的。
于是陸景也連忙加快了幾分腳步,過了一條街,正在琢磨著晏筠跑哪兒去了,轉頭就看到了不遠處一間已經關門的藥鋪外,一個身影正負手站在那里,仰頭望著房檐上滴落的雨滴。
不是晏筠又是誰。
陸景稍稍猶豫了下,還是走了過去。
也沒說什麼,就是將手中一把油紙傘遞了上去。
晏筠接過傘,道了聲謝,依舊禮貌非常,但不知為何陸景從她的聲音中聽出了一絲隱隱綽綽的隔閡。
連帶著接傘的動作似乎也在有意的和他保持著距離。
直到撐開傘后晏筠才收回了望向屋檐的目光,轉頭朝著陸景的方向望了眼,然后就呆住了,“你肩上抗的是什麼?”
“火腿,趙老爺子非要給的,不拿不讓我出門。”陸景也有些無語。
他本來好好吃頓飯,也沒想到吃完會多出根火腿,而且分量還不輕,雖說以他如今的武功幾十斤的重量也不算什麼,但問題是把這東西扛在肩上他覺得自己整個人畫風都不對了。
然而趙半山這次幫了他這麼多忙,見他非要送陸景倒是也真不好推辭,只能扛著過來了。
好在晏筠倒是也沒再繼續追問,只是對他道,“我們去紙人鋪子等著司天監的人吧。”
“好。”陸景應了聲,接著也撐開了自己那把油紙傘。
但之后尷尬的一幕又出現了。
陸景試了下,發現除非把火腿摟進懷里,否則自己和火腿注定只有一個能被傘給遮著。
而火腿又不能淋雨,所以最后只有陸大俠自己去感受大自然的野性了。
不過就在他給那根火腿打好傘,準備邁出腳步的時候,發現自己的頭頂卻是一晴,并沒有雨滴落下。
晏筠將手中的油紙傘往他這里稍稍斜了下,恰好能把兩人都擋起來。
“多,多謝。”陸景道,“等回去,這火腿分你一半。”
晏筠卻沒接他的話,只是道,“沒別的事就走吧。”
“好。”
陸景從趙老爺子那兒拿的油紙傘并不算大,否則也不會面臨自己和火腿二選一的難題了,這傘一人用還可以,兩人的話就很勉強了。
于是晏筠不得不和陸景靠的很近。
順著傘沿滑下的雨簾,將兩人與外面的世界隔絕開來。
走了大概一半的路,兩人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陸景的耳邊只有滴答滴答的雨滴聲,還有靴子踩在水坑中發出的簌簌聲響。
他感覺總這麼僵著好像也不太好,所以想了想還是開口道,“晏姑娘……你還好吧?”
晏筠聞言腳步一頓,接著自嘲一笑道,“陸大俠想讓我怎麼回答呢,很好嗎?我又不是秦樓楚館中那些風塵女子,怎麼會喜歡被人如此輕薄,感覺糟透了嗎,可不管怎樣,你終究是為了救我,我也不能對我的救命恩人說出這樣的話來。所以或許有些問題不問才是更明智的選擇。”
第二百一十一章 悲劇重演
“是在下孟浪了。”陸景歉然道。
晏筠搖頭,“我說了這不是你的錯,我也不是在生你的氣,而是在生我自己的氣。明明剛剛在屋檐下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把這事兒拋在腦后,像以前一樣和你自然相處。
“可是聽到你的腳步聲我的心就又亂了,也沒法像朋友一下大方的打招呼,反而有意識的疏遠你,但這麼做本身就意味著我還沒有放下那件事情。
“來書院前我師父曾說過我的心境還沒真正練到家,那時我還有些不以為然,以為這只是她要我留下來跟著她繼續修煉的借口,因為她原本就是想要把我培養成云水靜慈閣下一任閣主的,不希望我加入什麼司天監。
“但是沒想到這次居然又被她給說中了,”晏筠嘆了口氣,“陸大俠,我先前并非對你有任何不滿,只是因為胸中思緒難平……且容我平復幾日吧。”
陸景點頭,也沒再多說什麼。
天空中的雨點越來越密,又過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兩人卻是終于來到了先前那間紙人鋪前。
只是這一次原本白天并不做生意的紙人鋪居然開著門。
里面還有一個看起來比陸景和晏筠的年齡也不大不了太多的少年人,正和一只鳥一起探頭探腦的向門外打量,似乎在盤算這場雨什麼時候會停。
見到陸景和晏筠后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警惕之色,開口道,“陸景、晏筠?”
陸景點頭,“你是司天監派來的監察大人嗎?”
“還沒到那一步,”少年人搖頭,“署里接到你們的信,說鄔江城疑似有詭物出沒,就把我先派過來了,我是風信子,專門負責前期詭物的調查與核實,等我們查的差不多了,署里才會派監察過來處理。”
頓了頓,少年人又謹慎道,“你們能先證明下自己的身份嗎?”
“它算證據嗎,”陸景指著少年人身邊那只夜鶯,“這是我的信使,另外我還有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