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今日來此是為了救人,并非比試,但是就和賭鬼先前所言一樣,鏡湖谷內雖然清靜,避免了江湖紛擾,但這里生活未免有些過于平淡了,有不少人心中也早就癢癢了起來。
這次難得谷內高手基本都來全了,就連平日里很少出門的老瞎子也被小侯爺請出山,眾人聚在一起,難免就生起了互相比較的心思來。
而就算一些不喜歡爭強斗勇的人,也都不想失了面子。
所以即便沒說出口,可其實私底下已經暗暗較上了勁兒,隨著眾人陸續進屋,堅持的時間有長有短,長的人出門的時候昂首挺胸,而短的則低頭快步。
不過目前為止,最長的人也只是撐了半個時辰,短的更是連一盞茶都沒撐到。
直到那個老瞎子被小侯爺攙扶進屋,卻是在里面待了有足足一個多時辰,這才又走了出來。
待他出門眾人也紛紛開口贊嘆,“竹杖先生不愧為一流高手,內功修為當真深不可測,令我等望塵莫及。”
然而那老瞎子聞言卻搖頭,“自從十二年前受那人一劍后,老朽其實已經不能算是正兒八經的一流高手了,為人療傷還行,動起手來內息時有滯澀,已經無法發揮出招式的全部威力了,而且直到現在還在靠丁神醫的藥續命,已然一廢人爾。
“不過說起一流高手來,眼下倒的確有一位,而且更難得是他年紀還很輕,不到二十歲就上了天璣榜,將來必然前途無量。”
老瞎子還沒說完,已經有人向著陸景所在的方向望去了。
鏡湖谷內的紙人也不全都是與世隔絕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有些人閑著沒事兒,也會離開鏡湖谷,到書院別的地方逛一逛,自然也聽說過陸景的事跡。
再加上前段時間陸景一直在幫吳寒送菜,所以倒是也有人認得他。
陸景聽老瞎子說到自己,起身道,“前輩謬贊了。”
“不是謬贊,”老瞎子道,“小侯爺跟我講了不少你的事情,其實武功還在其次,關鍵你的心性也很好,不急不躁,你入鏡湖谷送菜有一個多月了吧,也沒見你打聽什麼書院隱秘,或者什麼提升修為的方法,這一點殊為難得,這份定力便是書院中好些個教習也未必能做到。
“畢竟人人皆言鏡湖谷是書院最神秘的所在,會來這里的人一般心中也都有所求。”
老瞎子說到這里頓了頓,“人上了年紀話也多了,眼下還是救人要緊,下一個就輪到你了吧,且讓我等見識下天璣榜高手的風采!其余事情稍后再說不遲。”
“如此晚輩便獻丑了。“
陸景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就見那屋內又有一人疾步走出,而在這之后他也抬腳走了進去。
剛一進屋就看見了不遠處的床榻上坐著的那道身影,正是已經十余日未見的綠衫少女。
即便陸景這種不通醫術的人也能看得出來她現在的情況很是糟糕。
不但嘴唇發黑,而且就連皮膚下的血管中都隱現墨色,緊閉著雙眼,若非胸膛還有輕微的起伏,就和一具死尸沒什麼區別。
在陸景之前進屋的一個樵夫這會兒一只手正抵在她的后背上,臉上顯出一片紫氣,顯然已經將自己的內力催動到了極致。
而丁六則站在一旁,手持銀針,眉頭緊鎖,不時將手中的銀針刺向綠衫少女身上某處穴位。
聽到身后有腳步聲進門他也沒回頭,只是說了句,“自己先待著,別出聲,等下來替人。”
陸景應了聲是,就在一邊站著了。
那樵夫看起來年紀不大,也就剛剛三十歲的樣子,所以內功修為也不算太強,只撐了片刻功夫,額頭上就滲出了汗水來,不過或許是因為覺得就這麼出去有些太丟人,他還打算再咬牙多撐上一會兒。
卻聽一旁的丁六道,“別逞強,留著點內力,看這樣子兩輪都未必能救下她。”
那樵夫聞言心中一驚,頓時也熄了爭強好勝的念頭,準備收功。
而陸景見狀自覺站到了他的身后,丁六在那樵夫撤開手掌的同時,忽然運指如電,急刺下了好幾針。
每次換人都是最危險的時候,因為之前的舊力剛撤去,而新力未至,雖只有剎那,但若是應付不好,本就已經在死亡邊緣徘徊的綠衫少女很容易就會徹底失了生機。
故而需以銀針為她定住生機。
不過這次丁六只下了四針就發出了一聲輕咦,因為下一股新力來的很快,一息不到就涌進了綠衫少女全身各處經脈,而且應付起那股奇毒來也格外熟練。
陸景先前已經幫綠衫少女護法過數次了,期間也逐漸摸索出了一些經驗來,正面硬抗并不是上上之舉,因為這股對一般人來說要命的奇毒卻是綠衫少女修煉內功的養料。
真的把它們都逼到某處動彈不得,綠衫少女自己的內息也會開始變得紊亂,甚至有走火入魔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