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死后,的確也有妃子離世,但是是因為哀傷過度,而且肚子里并沒有孩子。”
朱頡的神色很是激動,說到最后幾乎都是在怒吼了。
反觀那怨嬰卻是一點都不著急,等朱頡說完后輕蔑一哂,“那時的你才多大,五歲,六歲?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鬼罷了,你知道的事情都是你父皇告訴你的,而他又怎麼可能將自己所做的那些惡行如數告訴他人,就算是他的骨肉也不可能。”
那怨嬰頓了頓,又接著道,“不信的話,你可以讓人去皇陵掘了我娘親的墓,看看她的肚子里是不是還有個嬰兒。”
朱頡被氣的聲音都在發抖了,“皇陵重地,怎麼可能說挖就挖!”
他說的自然是實話,但是這句話落在旁人的耳中卻是又進一步坐實了他的“心虛”。
而那怨嬰卻似乎還嫌不夠,臉上又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來,“其實你的心中也有猜測的對吧。”
“朕有何猜測?”
“我這段時間藏在宮內,可是聽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據說你不久前得到了朱禎依舊在世的消息,隨后便秘密派出了凈字衛去拿人,那些凈字衛還聯手天龍門的門主厲飛龍和江湖中最近炙手可熱的陸景陸大俠打了一架,哈哈哈,如果不是擔心當年的事情泄露,你為什麼這麼慌張?”
那怨嬰的話像是一盆冷水,將朱頡給澆了個透心涼,他沒想到就連這件事也被對方給知曉了。
緊接著朱頡的胸中就涌起了一股寒意。
他的這股寒意并不是因為面前這只長相恐怖的邪祟而起,而是來自于他身邊靜坐不語的東玄真人,以及大殿上他那個一直面帶微笑的三弟子。
這一刻的朱頡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朱禎的事情最初就是東玄真人告訴他的,因為在他問計東玄的時候,后者告訴他天下動蕩是因為雙龍相爭。
朱頡不解其意,因為他的幾個兄弟都不成器,他繼位基本上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并沒有遇到什麼挑戰。
在位這麼多年,一直大權在握,而皇太子羽翼未豐,也不會對他構成什麼威脅,朱頡完全不知道另一條龍從何而來。
直到東玄真人為他算出了四十多年前去修道的老皇帝尚在人世,并且還從太平錢莊帶回了半塊兒玉佩,朱頡找宮內的老人看過后確認這的確是朱禎的貼身之物,朱頡這才信了東玄真人的話。
畢竟東玄真人又沒見過朱禎,不可能提前知道這塊兒玉佩是朱禎的。
于是之后他便聽從東玄真人的建議布置陷阱想要將朱禎引誘出來,再秘密除掉,破了這雙龍相爭之局。
但是現在看來,他這根本不是破局,而是在入局,入了東玄師徒設下的局。
現在的朱頡,發現自己居然百口莫辯。
就算他是陳朝官家,下令殺掉自己的叔伯,尤其這叔伯還是前前任皇帝,也絕對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根本難以啟齒。
況且朱頡也沒蠢到家,他知道自己就算拼著不要臉把這事兒給說出來,東玄真人也絕對不會承認,到時候只是白得一個不孝的名聲。
再加上東玄師徒所展現出的強大神通,讓朱頡的心底更是忍不住心底發涼。
他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法跟東玄師徒撕破臉來,不說別人,單只是那個可以通過火焰自由穿梭的火行孫就根本防不勝防,對方若是要殺他,他就算找再多侍衛護在身邊也沒用。
朱頡正自六神無主中,眼角的余光卻是是又掃過了司天監諸人。
下一刻他的眼睛重新亮了起來,對了,他還有司天監。
這世上若說還有誰能從一群邪魔外道手中保下他來,那也只有大陳朝的定海神針司天監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仙長救我!
老實說,朱頡自己也覺得自己這行為有些不要臉。
就在不久前他才把司天監諸人當作東玄師徒和新招到這伙奇人異士的試金石,默許了那些人在筵席上對司天監動手。
但是現在他又轉過頭來想抱司天監的大腿,怎麼看都很無恥。
不過相比起自己的臉面,性命顯然更重要一點。
而且最關鍵的朱頡也知道司天監不會拒絕他,因為一直以來司天監的行事風格便是如此,默默做著自己分內的事情,從不逾矩。
不會因為喜歡誰就為誰所驅使,也不會因為討厭誰就置誰于不顧。
用郭守懷的話來說,我們只管邪祟的事情。
朱頡原本很討厭司天監這種堪稱冷酷的態度,但是現在他卻是忽然有些明白了,司天監的那些前輩們為什麼會定下這樣的規矩。
區區東玄師徒四人,便將他的皇宮攪得翻天覆地,這樣一個擁有神秘力量的強大組織,一旦開始插手世俗中的事情,根本不是任何朝代,又或是哪一位帝王可以阻擋的。
雖然聽起來有些荒謬,但這條規矩從來都不是為了保護司天監,而是為了保護像他這樣的一國之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