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頡一時之間有些走神,隨后便聽到不遠處的書畫輕喚道,“官家,官家可還好?要我將這只滿嘴妖言的邪祟給斬殺掉嗎?”
朱頡下意識的就想說動手吧,但是旋即又反應過來。若是就這麼把這只怨嬰給一刀宰了,那便等于坐實了它剛才所說的那番話。
而且這樣一來寧婕妤和她腹中的孩子也沒救了。
雖然朱頡現在已經有八成的把握,這只所謂的怨嬰就是東玄師徒搞出來的鬼,但是外人可不會相信。
這一刻的朱頡甚至動了殺心,想要將今晚參與宴會的人統統殺掉。
但是在這之前,他得先解決了東玄師徒的麻煩。
朱頡聽到書畫發問,沉聲道,“不,不要傷它,朕今日要和它好好辯上一辯。”
說著他居然從桌案后走了出來,一步步向著那只怨嬰走去。
包括東玄師徒在內,殿內諸人都是一愣,似乎沒想到朱頡這位官家的膽子居然這麼大,一點不怕這只相貌可怖的怪物,竟然還敢靠上前去。
要知道朱頡的老子可是把人家一家三口都給宰了的,還搶了人家的皇位,這已經不只是血海深仇了。
而朱頡自己連武都沒練過,這麼上去不是肉包子打狗嗎?
朱頡自己的心中也是一陣忐忑,但是現在的他必須要先脫離東玄真人的控制,跟司天監的諸人匯合,保住性命。
而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別的辦法,能夠在不引起東玄真人懷疑的情況下和他拉開距離了。
實際上朱頡剛走了幾步東玄真人的眉頭便已經皺了起來,接著向書畫使了個眼色。
后者見狀扣起右手無名指,輕輕敲了兩下卷軸。
下一刻那怨嬰便張開嘴巴,對著朱頡呲起牙來,朱頡像是已經能嗅到他口中所散發出的惡臭,心中不由也很是害怕。
但是看了眼澄觀距離他也只有二十步遠了,朱頡感覺看到了一絲曙光。
索性一咬牙低下頭去,反而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不過這會兒其他人也看出來了,朱頡嘴上嚷嚷著要跟怨嬰好好辯上一場,但是腳下卻是向著司天監諸人所在的方向奔去。
而且走到一半還開口疾呼道,“仙長救命!”
澄觀聽到仙長兩字一時之間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畢竟朱頡先前一直這麼稱呼東玄師徒,尤其書畫之后還接了一嘴,“官家莫怕,草民這便來救駕了。”
“不不不,你別過來。”朱頡聞言連連擺手,腳下跑的更快了。
不過他畢竟只是個普通人,而且平日里也養尊處優慣了,就算這會兒拼了老命,但是速度也談不上多驚人。
反正肯定沒有那只怨嬰快,后者只是幾個起落,就撲向了朱頡的后背,朱頡聽到身后傳來的風聲心中的恐慌也攀升到了頂點,暗叫一聲,“吾命休矣!”
但是下一刻他的身子便騰空而起,不知怎麼的就飛到了澄觀面前。
整個過程就好像騰云駕霧一般,而落地的時候又很輕巧,一點沒有摔在地上的感覺。
而朱頡回頭,發現澄觀身邊那個不修邊幅的方臉漢子不知何時已經攔在了他和那只怨嬰身前。
剛剛應該也是他出手,將跑到一半的朱頡給拋了過來。
不過這時那只怨嬰也沖到了那人身前,它的嘴巴向上張開,一直張到了快有整張臉那麼大,看起來讓人毛骨悚然,接著便要咬向那人的脖子。
“仙長小心!”朱頡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結果就見那人不閃不避,只是等著那怨嬰躍到身前,方才伸出一只裹著布的手,直接抓住了那只怨嬰的一條腿。
然后蹲下身子,就像是拍黃瓜一樣,將那只怨嬰反反復復的拍在地上。
動靜之大聽得朱頡都心驚不已,而殿內用來鋪地的金磚也被拍的碎裂開來。
所謂金磚,當然不是真正金子燒出的地磚。
皇家雖然富有,但也還沒富到這個份兒上,況且真這麼做了,那些御史文官肯定也不會放過這麼干的皇帝,一個窮奢極欲的名頭總是跑不掉的。
所以皇宮中的金磚實際上御窯燒出的大塊兒方磚,取的湖中的特制泥沙,先陰干七個月,再入窯燒制,總之一套流程下來至少也得一年時間才能練出一窯。
當然這麼折騰出的方磚質地自然也是極好的,堅固異常,反正朱頡是想不到有人居然可以徒手拍斷。
而那方臉漢子砸了一會兒,再一松手,就見那只怨嬰居然連滾帶爬的跑回到了書畫手中的空白畫卷上,看樣子是再也不打算出來了。
“仙長好身手!”朱頡當先開口贊道。
陸景瞥了他一眼,不過也懶得和這家伙一般見識,因為剛剛聽了朱頡和怨嬰的那番話后,他的腦海中掠過了很多事情,尤其是想到了某種可能,心頭不由也跟著一跳。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大事不妙
書畫放出怨嬰的時候陸景就知道這東西肯定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