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陸景還是從崔教授那里知道的,郭少監離開京城已經有相當一段時間了。而這次黃監院居然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由讓陸景好奇他們這一個個到底都在忙什麼。
不過話雖如此,陸景還是按照約定把今晚發生的事情詳細寫下,送到了司天監去。
而等做完這一切后,他又練了會兒御劍術,把這一天的秘力耗光,之后便上床休息了。
而另一邊觀星樓頂樓上,黃監院這會兒正望著腳下燈火輝煌的臨天府出神。
一旁的鄭教授,臉上則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他本來都已經睡下了,沒想到又被黃監院從床上給拖了起來,之后就在迷迷糊糊中又被一路拉來了觀星樓。
這一路上鄭教授幾次詢問黃監院發生了什麼事情,后者卻都沒有回答。
于是鄭教授也只能暫時按下了心中的疑惑。
直到現在,兩人上了樓黃監院才又開口嘆道,“好一片繁華盛景。”
鄭教授還以為他是在為即將到來的天下大亂而感慨,于是開口勸慰道,“天下大勢從來便是如此,沒有流傳千古的王朝,也沒有能一直強盛的帝國,所有一切不過天道更替而已,舊墻若是不被推到,更堅固的新墻也立不起來。”
“你這口吻倒是有些像他了。”
鄭教授知道黃監院的“他”指的是誰,不過鄭教授還是搖頭道,“我不是郭少監,我沒他看的那麼遠,其實如果讓我來選的話,我還是希望這太平光景能盡可能的長一些,對于普通人來說哪怕日子過得苦一點,終歸還是能過下去的。”
“是啊。”黃監院點頭,“大家伙都覺得現在的日子不好過,但是誰又知道后面的日子會怎麼樣呢。”
鄭教授不知為何,聽到這話心中隱隱有些忐忑。
他和黃監院共事也很久了,在他的眼里后者一直是個剛正不阿,古板嚴厲的人,平日里總是板著他的那張國字臉,哪怕真的遇到什麼事,也很少流露出太多感情來。
然而今夜的他,竟然也變得多愁善感了起來。
鄭教授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問道,“是因為剛才那封信嗎?”
“剛才那封信?哦,那信是陸景送來的,說今晚皇宮那邊出現了奇物,還有修士似乎施展出了我書院的遁法。”
鄭教授心中一驚,“又有奇物出現?還有其他人會書院的法術,這……這我們不趕緊過去嗎。”
“那件奇物已經被毀了,那修士也逃走了,現在過去也沒什麼用了。”黃監院心不在焉道。
鄭教授臉上的擔憂之色更勝,“這都第幾件奇物了,那些人用活人硬生生仿造詭物,簡直喪心病狂,泯滅人性……郭少監知道這事兒嗎,他最近到底在忙什麼,為什麼還不讓司天監好好調查?”
“郭少監最近在忙著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黃監院道,“他的確抽不出手來。”
鄭教授不解,“還有什麼事情比奇物更重要嗎?”
“有的,他正在和人聯手探查秘境。”黃監院一邊說著一邊卻是終于將目光從腳下的燈火中收了回來,走到桌案邊,伸手抓起上面的茶壺,倒了兩碗茶。
鄭教授接過茶來道了聲謝,卻沒什麼心情喝,很快就又放到了一邊,接著追問道,“秘境?郭少監去秘境了,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這事兒本來就沒幾個人知道。”黃監院端起另一碗茶,先吹了兩口氣,這才喝了一小口,然后對鄭教授道,“你也應該嘗嘗,因為過了今晚,之后怕是就沒什麼悠閑喝茶的心情了。”
鄭教授不信,“老黃,你就別再跟我賣關子了,到底發生了麼事了?大晚上的,你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這里來。”
“秘力要枯竭了。”
一個聲音道,而伴隨著那個聲音郭守懷的身影也出現在了門外。
明明他說話的聲音很輕,但是落在鄭教授的耳畔卻無異于一聲驚雷。
“什麼?!!!”
“秘力要枯竭了。”郭守懷又重復了一遍,他整個人看起來風塵仆仆,似乎這些日子趕了很多路,而且還經歷了不少場戰斗,臉頰和脖子上的傷口也就算了,居然連左臂處也變得空空蕩蕩,只剩下半截袖口。
不過他的神色倒是依舊顯得很平靜,哪怕現在他說出來的話,足以嚇死任何一位修行者,“我最先去的是東海深處那處秘境,結果發現它沒有了,之后我又去了一處小秘境,發現那里的秘力也在減少。
“再然后我召集了人手,又深入了兩個大秘境,還有一個中型秘境……在這趟旅程中,我們折損了一些同伴,外加我的左手,不過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為現在我們已經可以得出結論了,秘境里的秘力正在枯竭。
“不是一個,也不是兩個,而是所有的秘境,它們都在枯竭。”
鄭教授只覺得整個人就像墜入了冰窖。
他足足愣神了有好一會兒,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直到很久之后才勉強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這……這怎麼可能?”
“好問題,你是我們之中對秘力最了解的人,如果連你都沒法回答的話,我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麼人能給我一個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