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陸景就同李不凡跟俞聞羽一起,向著莊子的東南角走去,那里已經早早搭好了彩棚。
這次溫老太君因為過的是八十大壽,操辦的還是很隆重的。
這一路走來陸景看到不少樹上都掛上了綢緞,貴氣逼人,而且哪怕外面兵荒馬亂的,溫大娘依舊找到了一個戲班子,在莊子里搭臺唱戲,除此之外,還有表演雜藝跟相撲的。
尤其是那些相撲手,看樣子應該都是溫家的晚輩,不只是男子的,陸景還見到了兩個女相撲手,他也沒敢多看,只望了幾眼就挪開了目光。
陳朝的風氣大抵還是比較開放的,那些女相撲手與男子相同,基本都是赤膊上陣,在京師之中一度甚至比男子相撲還要流行。
結果后來幾個多管閑事的御史言官看不下去了,寫了奏章上遞上去,于是朝廷也不好再裝聾作啞,發話限制女子相撲的表演,至今京城的街頭巷尾還有不少人在罵那幾個衛道士御史。
不過其他地方就沒有這種煩惱了,無論男女,相撲表演都很常見,另外還有相撲擂臺,冠軍打贏后可以得到一筆價值不等的賞銀。
陸景三人來到彩棚前,直接就被請到了最靠前的那一桌上就坐,而那里卻是已經早早就有兩人入席了。
其中一人是逍遙山莊的莊主呂輕候,論武林地位,他也是今日賀壽之人中唯一可以和李不凡相比之人,至于蔣雷,俞聞羽等人則略遜一籌,蔣雷吃虧在雷火堂崛起的時間太短上,積累不夠,還沒法和那些江湖中真正的頂尖大派平起平坐。
而俞聞羽則因為是孤家寡人,哪怕有著中原第一劍客的名頭,終究勢單力薄。
呂輕侯如今已然年過半百,但是保養的很好,看起來只有四十歲剛出頭的樣子,因為將逍遙訣修煉至第七層的緣故,他整個人的氣質也愈發瀟灑出塵。
陸景所遇到的人中大概只有書畫能和他相比,不過呂輕侯的身上并沒有書畫的那份冷意,實際上他開口的時候,在場每個人都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李幫主,俞大俠別來無恙啊!”
“一別四載,呂莊主也風采依舊。”李不凡說完又看向席間另一位男子,“英國公也來了嗎?”
“嗯,我本來就是閑人嘛,平日里做的最多的就是跟內子一起去游山玩水,寫寫畫畫,這次有機會一覽湖州美景,我又怎麼可能不來。”那人懶洋洋的道。
一邊說著他的目光一邊又落在了陸景的身上,“這位朋友倒是有些眼生,不知是誰的夫婿?”
不等陸景開口,他就又掐指道,“從老大到老五的男人我都知道,老六是我自己的妻子……這麼說來,就只剩下一個老七了,嘖嘖,如此一來,溫家七女可就都名花有主了。”
“哦,英國公誤會了,我跟溫小釧只是朋友而已。”事關溫小釧的名節,陸景還是解釋道。
結果他說完后發現在場的幾個男人都在看著他,片刻后呂輕侯嘆了口氣,悠悠道,“這話我年輕的時候也很喜歡說。”
之后他還拍了拍陸景的肩膀,“浪跡風塵,偎紅倚翠的確是人生快事,但等你哪天厭倦了,終究還是會想要成家的,而我敢打包票,你如果想娶老婆,沒有比溫家的女人更合適的了。”
“不是,幾位這次是真的誤會了。”陸景有些無奈道,“我只是來送她回家的。”
“誤會的人是你才對吧,”英國公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桌上的其他人,“你該不會覺得這張桌子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坐的嗎?”
“那我就換一桌去坐好了。”陸景正色道。
“這個嘛,我們倒是沒什麼問題……但是你有想過溫小釧接下來該怎麼跟她的母親,外祖母還有姐姐們解釋嗎?”
陸景聞言默然,他又想起了臨行前溫小釧先前跟他說過的那番話。
的確,他現在換位置是很容易,甚至就算要半途離開也不難,無非就是損失上一筆銀子,而且那銀子他還未必能拿得到,畢竟今晚在坐的人都不是等閑之輩。
但這樣一來就等于將溫小釧給架在了火上,讓少女獨自面對他離開時的種種難堪與流言。
這一刻,陸景忽然想明白了,溫小釧給他挖的坑在哪里了。
不過這一次溫小釧用的是陽謀,陸景也無可奈何,他終究還是狠不下這個心來,最終也只能嘆了口氣,在英國公身邊坐下了。
不管如何,他總要先幫溫小釧過了這關,至于其他的事情,也只能等壽宴結束后再說了。
英國公見陸景終于落座貼心的為他倒了碗茶水,“看來要不了多久我們就要成為親戚了,對了,還不知兄臺該怎麼稱呼?”
“陸景。”
英國公倒茶的手微微一滯,不過他還沒說什麼另一邊的呂輕侯先開口了,“我聽過你的一些事情。”
“只要不是耳朵聾了的人,他的事情都應該聽說過吧。”英國公插嘴道。
“我說的不是那些江湖傳言,”呂輕侯搖頭,“犬子呂屏有幸與陸大俠結識,寄回家的家書中也屢次提及陸大俠,對陸大俠的武功和品性都贊不絕口……我倒是明白了,陸大俠為什麼這麼不想坐在這一桌了。”